&ldo;没有的事,你又听谁瞎说的!&rdo;
&ldo;你难道不晓得这内院对面就是维彪家的祖屋,他的婆娘叫汪顺花,有虱般大的事情都非要传遍全村不可,是阴阳街有名的&lso;急叫婆&rso;,这一天她都站楼窗内,旦旦绣房花格子扇内情形一目了然,对你们如何喝交杯酒的,怎么扶你上床……否则,你大哥会发生这么大的脾气?&rdo;
&ldo;这是天大的冤枉了?&rdo;景连叫苦:&ldo;我心中唯有景花,怎么还容得下别的姑娘?当我在她牙床上睡到天黑,醒来时,听到程大姐与阿大商量要女儿同我圆房。我心一急,就破窗越墙逃出来了。&rdo;
&ldo;这么说来你们还没上手呢?那么你们被锁进一个房老半天,又干些什么了?&rdo;
&ldo;我一倒头就睡死了,至于旦旦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rdo;
&ldo;好样的,你原来还没背叛小姑子,你要知道,我对你今天的行为耿耿于怀,原来是我误会了你。&rdo;
当下,就开了一罐黄酒,用些调药,用鹅羽边吹口风边敷上,把他扶坐起,用一幅丝被给他盖住下身,在床沿安张小茶几,大家净了手,端了一盆花生米,三人就喝起酒来……
次日上午有人敲门,景连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玉林同景芳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就把玉林压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轻轻地移开,欲立即起身,无奈伤口疼痛。可景芳转了身,拉一下被头盖住半露的胸口,又睡去了,还把一双腿搭在他的身上。外面敲门声又响了,一时没了主意,就去推玉林,推了半天也没推醒。在情急之一,一咬牙就撑起身来了。这才发现下身没有着装,连自己都感到脸红,怎么下得了床?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下床,还好柜里翻出一条粗布裤,连忙穿了。才准备出去开院门,但仔细一想,昨夜三人共床,虽说出于无意,但也有悖伦理,要是被那鸡蛋里都会挑出骨头来的大嫂看出破绽,不但加重了自己的罪孽,还会殃及大姐和二嫂的名誉。于是立即回身,带领薄毯,移开挡住墙门的衣柜,进了里间,在一张竹床上躺下,蒙头装睡……
玉莲携着女儿陪着姑母来看弃儿。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个大嫂半个娘,她一直当儿子看待,十几年来没少给他做鞋袜衣着,彼此也无猜疑。只是自从玉林来了以后,他事事处处向着她,竟与她们姑嫂抱成团伙对付她,心存反感。这次由于生活放荡,丈夫打了他本是应该,但作为面子上也得关心一下,免得他人说三道四。于是陪着姑母来到西院,结果敲了多次门都无一人答应,莫非又派生出旁的事故来?心里疑惑,于是端来高脚凳,上去扳着窗棂,往里窥视,只见那高贵红木雕花床上,冰丝蚊帐内和衣躺着姑嫂俩,心想:&ldo;这日头都升过屋顶了,这两位还懒在床上挺尸哩!&rdo;于是对窗喊道:&ldo;你们还睡呢,婆婆都在这儿好等!&rdo;
玉林被叫醒了:&ldo;姑娘快起来,大嫂和小彩彩来看小叔了。&rdo;&ldo;昨儿折腾了一宿,我正困,有事叫她晌午来吧!&rdo;&ldo;你说的,听声音还有婆婆哩!&rdo;
&ldo;妈也来了?&rdo;景芳霍地竖起身来,睡意未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ldo;小弟呢?昨夜不是都躺在一堆的,这会又跑到那儿去了?可他连裤都没……&rdo;玉林护住她的嘴:&ldo;你小声点好不好,昨儿醉后无状,要是被外人晓得,不知会生出什么祸事来呢!&rdo;
玉林见柜门敞着,往里间小门也虚掩着,心里明白:&ldo;多亏小叔机智,摆脱了大意失荆州的厄运。不然就会被醋意实足的东铺抓住辫子不放,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do;自此更佩服小叔子的胆识,并引为知已。
玉林叫姑娘前去开门,自己慌忙把被褥和有关小叔子衣物抱进里间,又替他略加整理,再收拾居室,这才见姑娘携着小彩彩,把母亲引进来。见昨晚生的炉火还旺,就手放上茶罐。雕花案头摆上还是春节留下来的南丰蜜桔、核桃、瓜子几样果品,扶婆婆落坐,再拖把椅子给大婶,抓了两个桔子给彩彩:&ldo;婆婆身骨还好?&rdo;
&ldo;还行,弃儿的伤势好些了吗?&rdo;&ldo;昨夜挑了刺剪去一些翘皮烂肉,又上了药,和酒服了两贴还魂草煎药,就安置在里间竹床上睡。&rdo;玉莲接过话头:&ldo;我已请过白铁先生,他说晌午才来。他只是一点皮肉小伤,再观察两天,就会好的。&rdo;
玉林打开小侧门,婆婆大婶站在门口往里张望,见他睡得安祥,怕打扰他,就没进去,范氏都勾起了往事,眼里噙着泪:&ldo;这苦命的孩子,至今还不知亲生父母的下落,我把他视为已出,从小就很受规矩,又吃得起苦,姜庚要他去当田头,我还舍不得呢。昨儿若能同景芳一道回家就好了,偏偏被那千人压万人跨的淫妇拦了进去,才挨了这顿打!&rdo;玉莲见姑母苦疼小叔,忙解释说:&ldo;要不是小叔无状,做兄长的那会打他?亡羊补牢,焉知非福?如能吸取教训,终身受益!一般棒伤,需要每天换二次药,还要勤洗少动,这两天还是让二婶和姑娘服侍他吧,厨房有我哩!&rdo;
玉林见炉火已大旺,那陶茶壶里已冒出白气,就说:&ldo;婆婆,大婶很少来的,大家坐下聊聊,喝杯清茶。&rdo;范氏见玉林房里花床粉帐,长瓶古画,柜书熏炉,窗含秀竹,屏风后还有一架古筝,大有富家闺阁的味道,这倒还符合她的人物和她性格脾气,只是像我们这种人家,那里养得起花娘似的媳妇,就问:&ldo;你这些陈设都是娘家的陪嫁?&rdo;玉林笑道:&ldo;我的生父原是开珠宝行的,后来毁于火灾,我同姐姐随母千里寻父,途中遭遇战乱姐妹失散,母亲嫁了杨稀郎,家里穷得叮当响,那里有陪嫁,这些都是班主郑少春留给我的。当然我在演艺生涯中也有少许的积蓄罢了。&rdo;玉莲放下彩彩,呷了口茶,从玉林手里接掰开的桔子说:&ldo;自古以来红颜多薄命,那春花生父卢俊爷是官吏,可落得如此下场。自从清明日起,就关门闭户的,眼下已不知去向。&rdo;景芳说:&ldo;有人说来了一伙强盗,见家无浮财,就把她劫去当押寨夫人……&rdo;玉林问道:&ldo;你这次到树丛沿见到朱旺了吗?还有那位守坟场的姜文鼎的女儿翠娟?&rdo;&ldo;他家闭门关户的,通天霸爪牙去抓了几次都没抓着,就打破大门,进行抄家。把家俱什物都砸个稀巴烂,据说还搜出一百八十两纹银,被打手们私分了。维彪知道后个个挨了四十大板,缴回所有的银子,说是顶了文鼎的债务。现在文鼎自从撞墙后,柱着拐棍一路讨吃寻女儿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