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没有全局观念,缺乏政治头脑,不注重政权建设
农民领袖在举事之初,往往没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只停留在报复仇杀和掠夺
财富等低层次的斗争水准上,而没有长远的打算。因此农民领袖缺乏政治头脑,不注重政权建设。他们每攻克一个地方,主要的任务是杀富劫财,不在那里建立自己的政权为己服务,不在征服地征收税赋以供军需,而是靠掠夺来解决后勤供应。掠夺是暂时的,且能招致坚强的抵抗;征税则是长期的,只要税负合理,抵抗情绪很轻甚至没有。所以农民起义除了破坏执政府的统治秩序外,自身并不能替代被摧毁的旧政府,不能象旧政府那样长期享用政权果实。极少数农民领袖如黄巢、李自成之辈在读书人的辅佐下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取得了较大的成就,但他们立足点不高,不能从总体上把握当时的政治形势。黄巢、李自成当了皇帝后,事实上只控制了中国的一部分地区,可他们都自认为控制了全中国,俨然大一统国家的君主,闭眼不看四周环伺的强敌,不乘胜把这些强敌消灭,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缔造自己的万世基业,过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结果给对手以喘息之机,使他们重整旗鼓向新生政权反攻,把起义的农民赶进坟墓。农民军的缺乏全局观念,韩宋帝国中路北伐军的出征路线就是一个很生动的例证,这支农民武装在攻克蒙古帝国的上都开平后,不乘胜南下攻击距离才二百五十公里的帝国首都北平,反而把进攻矛头指向和总体战略目标没任何关联的遥远的高丽王国,使蒙古帝国躲过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如果当时中路军兵锋南指,和东路北伐军南北夹击大都,蒙古帝国极有可能立即崩溃,韩宋帝国就会完成统一中国的大业。
4、逞一时之快报复仇杀,不注重收服人心,不能延揽敌方人才为己所用,不明智地和读书人结怨,不能最大限度地团结全社会的力量为新政权服务
黄巢在占领长安后,对唐政府的官员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屠杀,把徘徊观望随时准备投降的唐政府残余势力推上拚死抵抗这一条路,实在是一个大的失策。李自成在北京也没有汲取前车之鉴,对归顺过来的明政府官员动用惨无人道的酷刑追赃派晌,任意掠夺他们的财富,凌辱他们的妻女,硬是把吴三桂这支生力军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为大顺政权培植了一个强劲的克星。太平军打进南京时,清朝官员、满族百姓、僧尼道士、商人、儒生乃至医生、店员、艺人,皆被视为妖人,掳掠屠杀不在话下。&ot;凡掳之人,每视其人之手,如掌心红润,十指无重茧者,恒指为妖,或一见即杀,或问答后杀,或不胜刑掠自承为妖杀,或竞捶楚以死。&ot;对于满族百姓,更是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杀光。不少汉族大小官员、绅士、读书人,逃不掉又不愿死在太平军手里的,全家便一同自杀兴许是出于无知和嫉妒两方面的原因,几乎所有的农民政权都仇视读书人,对他们无情地砍杀和侮辱。知识分子虽然是一个专门做官的阶层,有很多与生俱来的弱点,但那些没有步入仕途的知识分子因为没有多少机会作恶的缘故,良心和理性并未完全泯灭,身上有不少美好的东西。因为谨慎胆小的缘故,知识分子不能为打江山冲锋陷阵,但他们的头脑比农民清醒得多,眼光也比农民远大,正可迩补农民身上的不足,是建设和巩固新政权必不可少的力量,因此农民政权应该把这些人吸收进来为新政权效力,基于吃不上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心理和读书人结怨实在是农民领袖极大的不智,最终吃亏的还是农民自己。至于农民领袖不能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为新政权服务,可以从太平天国对西洋人的态度上看出端倪。太平天国以基督教立国,西洋那些基督教国家自然十分兴奋,加上对清政府的恶感,他们都盼望太平天国成功,把太平军当成自己人。一八五三年,法国大使朵博尔隆到南京晋见洪秀全,意图和太平天国联合起来对抗清政府。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橄榄枝对太平天国自然不是一件坏事,可天国的所有领导人物大都是一字不识的农民,对国际局势跟清政府的那些酒肉官员一样地茫然无知,硬生生地把这件好事看成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他们不知道利用外国的援助,而清政府和湘军中的若干将领却觉悟至跟外国人结合的有利影响,于是本来可以帮助太平政府的西洋力量倒转过来帮助清政府,使本来一败涂地的清政府最后站在胜利的一方。
(三)、农民起义的历史后果
1、动摇执政府的统治基础,冲垮执政府的统治秩序。
历史上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虽然都以最后的失败而告终,但造成的历史影响是翻天覆地的。农民起义动摇了执政府的统治基础,消弱了执政府的统治力量,冲垮了执政府的统治秩序,为改朝换代充当急先锋。陈胜、吴广领导的农民起义倏兴倏灭,但引起全国各地连锁性的民变,最终汇合成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把强大的秦王朝淹没在冲天的火光之中。黄巾大起义使朝纲紊乱的东汉王朝进一步衰弱,失去对
全国的控制力量,是军阀割据和国家大分裂的始作甬者。红巾军大起义把蒙古统治者赶出了中国本土,结束了中国历史上最残暴的奴隶政权。太平天国起义则使满人掌握的军权滑落到汉人手中,结束了满洲贵族独霸政权的时代。黄巢和李自成是最成功的农民领袖,离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虽然没有成为一统天下的中国皇帝,但唐帝国和明帝国也在他们手中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几乎是紧跟着二人的步伐走向覆亡的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