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初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等曲初已经走了好远了,校长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蚍蜉撼树,也无所畏惧”九个字像是有千斤重,把这位年过不惑的男人给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相信世界就是黑白分明的,是与非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划分了楚河汉界的,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他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单纯到简直可笑。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与不管不顾的劲儿,很热血,但同时也很可笑。
他叹口气,最终还是给邵长江打了个电话:“明天要开会,记得做好准备。”
当天下午,校长要组织召开关于“曲初涉嫌抄袭”调查会的通知就已经下达到了相关人员那里了,除了当事人曲初和王一明,还有王一明的导师邵长江、涉嫌盗取他人电脑文件的“畜生”同学,还有无辜被当枪使了的杨晗、校学术委员会的老师们等。
不过因为“畜生”同学不是星河大学的学生,所以他不光自己来了,还有他们星河邮电大学团委办公室的一位老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调查会的通知在整个星河大学就传开了,甚至还顺着互联网传到了星河市的其他高校。
杨晗又哭哭啼啼地找到了曲初。曲初和谢千遇在办公室里,一脸的无奈。
“曲教授,呜呜呜,刘树他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怪他呜呜呜……他要是因为这个被处分了,就……呜呜呜——”
曲初叹了口气,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女孩子在自己跟前哭,就用眼神示意谢千遇:你来。
谢千遇也有些烦躁,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杨晗要是个男生也就罢了,敢这么哭的话直接拳头伺候了,但偏偏是个姑娘,轻不得重不得。
谢千遇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说道:“同学,咱……有话好好说,别哭成吗?你的“畜生”男朋——不,你的男朋友,叫啥来着?”
杨晗抽抽搭搭:“刘树。”
“同学,咱们来讲讲道理,刘树,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成年人了,做事还用‘不是故意的’来开脱,你觉得合适吗?而且,是他做错了事,反而把你一个小姑娘推出来,算什么男人?”
杨晗低声给男朋友开脱:“他,他不知道我会来找你们。”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晗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两行清泪双双流下了,带着哭腔问道:“那、那他会被退学吗?”
谢千遇看着杨晗,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是很懂高校的一些处罚条例。然而,谢千遇的沉默在草木皆兵的杨晗眼里,就跟默认了她的问题一样,登时哭得更凶了,眼泪一飙足足可以淹死一头牛。
“呜呜呜……我不要我男朋友退学,他才研二,明年就要毕业了,不能因为这个,呜呜呜——毁了前程,呜呜呜——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呜呜呜……”
什么叫“算了”?
他的宝贝,谁也别想欺负。
谢千遇心里的火气加起来能点燃一艘神舟飞船了,但偏偏不好对一个姑娘家发作,只好抱臂上观,等自己的火气自己降下来,顺便等杨晗这阵哭啼劲儿给过去。
又过了有十分钟,杨晗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谢千遇双手撑住办公桌的桌沿上,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他冷冷地盯着杨晗,一字一句说道:“姑娘,你男朋友的前程是前程,我男朋友的前程,就什么都不是了么?”
全程默不作声的曲初一愣,第一次没有觉得谢千遇嘴里的“我男朋友”四个字扎耳朵,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谢千遇。
谢千遇继续说道:“你们曲教授年纪轻轻,二十六岁不到就已经是高等学府的教授了,博士生导师,还被三甲医院聘为主治医生,写出的论文和著作加起来能塞满一个书柜了,他的前程不比刘树好?他凭什么就要为刘树的错误买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别说刘树了,就算是我本人,也不想他因为我而被抹上什么污点!说句不好听的,刘树这是自作自受,被记大过也好,被退学也好,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杨晗被说得有些无地自容,红着眼眶问道:“我能不能要回我的U盘?我,我只有那么一个U盘,现在有点东西要拷贝。”
谢千遇没忍住笑了,想毁掉物证……这姑娘,在他面前还敢耍这种小把戏。他朝曲初歪了歪脑袋,“宝贝儿,你那里有多余的U盘吗?给她一个。”
杨晗最后是顶着一双兔子眼走出办公室的,然后给刘树发了条微信:
“对不起亲爱的,我劝不动,但是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