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几句?”
“那小子死到临头还嚷着‘鳌拜是我妹婿!就是皇上也要听我妹婿的,你们谁敢动我?’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
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鳌拜并不忙着表态。见他一直未语,子侄与诸大臣面面相视,终于四下里安静下来,大家谁也不再说话,都把目光齐刷刷地盯上鳌拜。
这时鳌拜才缓缓开口:“班布尔善,你去找九门提督,就说我的意思。吉布楚顶撞圣驾,罪该万死,不必姑息。但是这皇上微服出巡受惊可是天大的事情,他九门提督负责京畿安保,自是难逃干系。再有,今日那些护驾的侍卫们,也统统该死。此事就由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去办。”
这番话说完,室内鸦雀无声。
半晌,班布尔善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面露喜色,带头用双手发出有节奏的击掌声。接着,所有人都用力拍起了巴掌。
“鳌公大智无人能及。原本是件糟心事,这样一来,不仅九门提督的位子可以换上咱们自己人,就连皇上好不容易在身边布置的那些个御前近身侍卫也可以一并除去。这可真是坏事变成了好事,一个吉布楚,就让京城与皇宫的内外防卫都成了咱们的人。最妙的是,不但鳌公的名声丝毫未损还可以博一个一心为公、不藏私护短、大义灭亲的忠义美誉。鳌公此举四两拨千金,真是大大的英明!”
“你们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说实在的,老夫如今可是骑虎难下,要不是现在尾大不掉,身边有你们这些人总要顾及些,老夫真想就此卸下这千钧的担子,带着美姬娇妾找个庄子过些自在的日子。”鳌拜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悠然说道。
“是啊,鳌公这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福没享过?除了那太和殿上的龙椅没坐过,可是也差不多。”
“就是,今年正月大节,鳌公穿黄袍上殿接受百官朝贺,皇上也未见说个不字。”
“如今,索尼老迈,苏克萨哈失了人心,遏公又值大丧,四辅臣当中就以鳌公为尊,朝中大小事情哪样不等着鳌公裁断?”
称颂之声并未让鳌拜放松警惕,他反而在整桩事件中品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皇上今日为何出宫?”
“听说去了遏必隆府。”
“去他府上?”鳌拜思忖着,半晌无语。
“听说,昭妃娘娘失踪了!”
“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对接下来的局势又会有着怎样的影响,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此时,这些朝廷中的重臣,杀场上的巴图鲁们都沉浸在各自的筹谋与算计中,谁都没有留神书房门口古柏青松下那一闪而过的葱绿色身影。
她庆幸她今日穿了绿色,在一片葱郁的树木掩衬下,这个晚上她看到了许多让她一生难忘的事情。她,就是鳌拜的幼女青阑。溜出鳌拜的书屋,穿过正房大院,悄悄来到后角门,像往常一样丢给守门侍卫一个银锭子,便如脱兔一样轻而易举地出了鳌府。
在转角的老房子里牵出那匹寄养在民居的枣红马,策马扬鞭直奔城西。
第四十章我爱由我不由命
“费扬古!费扬古!你快出来!”青阑到了董鄂家的老宅跳下马便用力拍打大门。
门吱叮一下子开了,守门人自然认得这位格格。“青阑格格,咱们家少爷还没回来。”
“你甭骗我,我知道他回来了,我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要找他,你快去给我通传。要不,我自己就进去了!”青阑说着,便要往里闯。
“青阑格格。”眼看拦不住了,仆从们赶紧往里面传话。不多时管事成平出来了:“青阑格格,我家少爷今儿淋了雨,身子不太爽利,已经喝了药睡下了,实在不能相见。若有什么事情,还请您留个话,奴才一定传到。”
“你?你也配!”青阑黑着脸,硬往里闯。
成平伸手要拉,青阑便嚷着:“怎么?我金枝玉叶的身子凭你也敢碰吗?”
一句话便让成平僵在当场。
就这样,青阑还是闯了进来。
大厅、花厅、书房、卧室都没找见人,青阑直接往后苑一路摸去。
“青阑格格,这是先端敬皇后所居的降萼轩,莫说是你,就是当今皇上来了,也不能擅入。”成平如门神一样拦在门口。
“好,我不进去。”青阑看到院中烛火通明,自然知道费扬古就在此处,所以大喊着,“费扬古,你快出来,我是青阑,我有急事找你,你再不出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话音才落,只见正房房门打开,费扬古一脸肃穆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总算是出来了!”青阑长长松了口气,“我还怕今晚见不到你,就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