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自毁长城的这几年,我已开启了统一南方的步伐,部署着北上伐元的步骤。朱元璋那边的重要谋士刘基建议:先打方国珍,再打张士诚,然后北伐中原。
朱元璋遣都事孙养浩到重庆与我大夏结好,并奉上朱元璋的亲笔手书,信中曰:“吴王奉夏国皇帝,间者得姜珏诰命,文义妥贴。辛卯岁兵起蔡颖,有陈友谅恃其土地之广,甲兵之强,一旦迫区区之境,不得已而应之。三年遂灭。元人本处沙塞,今反居中原,是冠履倒置,足下应时而起,居国上流,区区有长江之险,相为唇齿,协心同力,并复中原,事定之日,各守疆宇,特遣使通好,惟足下图之。”我见信后遣参议江俨答聘,并致书曰:“夏国皇帝奉书吴王足下,迩者元人运衰,中原气盛,天必降生豪杰双驱逐元虏,以为生民主,是乃天意之有在也。第以中原人物解此者少,尚为彼用,殊为可恶。足下应运而兴,目视赤子之涂炭,想亦不忍也。区区人马二十马,北出汉中,东下荆楚,期靖残虏,以安黎庶。特遣使奉复通好,不敢后约,惟高明谅之。”在此期间,湄曦在彭夫人的允许下时常去治平寺与孙浩的随行见面,据说是她的表叔。
正当我军布局全面攻防云南的作战计划时,朱元璋又遣孙养浩奉礼来访,他在书信中曰:足下处西蜀,予处江左,盖与汉季孙、刘相类。近者王保保以铁骑劲兵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谋臣如攸、彧,猛将如辽邰,予两人能高枕无忧乎?予与足下实唇齿邦,愿以孙刘相吞噬为鉴。”我于是仍遣江俨与金陵通好,湄曦还趁机跪求彭夫人允许,陪着她表叔一行人去南山游玩了一番,临行时我以良马相赠。
在明昭的日夜监管、催促下,以木雕榫卯工艺的偃月楼建成,我时常去大佛寺那边检阅预备团的训练情况,皇后便提出去那小住几日避避暑气,明昭领命立即去偃月楼验视一番。
启程那日,我与皇后先去大佛前焚香叩拜、视察一番后,随行侍女们早已将偃月楼布置整理好了。当晚,我们就渡江去那边休息。我与皇后因当天的事务繁琐,很快就入睡了。不知何故,侍女们亦跟着沉睡了过去,唯有小皇子明重一个人好像有宫人导引一般,独自爬到悬出江面的木质露台上,慢慢向平台外沿爬去,台下树林外可见江水滚滚。门外侍卫却全然不知。眼看小手已经触碰到围栏边沿,身子穿过围栏的间歇悬在半空中,危急之时,重儿似乎唤了一声,皇后忽然一惊,睁开眼,迅速起身,向平台冲去。我来不及穿鞋也跟着冲了过去,惊魂的一刻还是发生了。
亲睹了重儿坠下的一瞬,我立即冲过去一把抓空,孩子从露台的木板边沿滑了下去,玹玥瞬间一个飞跃向重儿扑了过去,只见一片白沙向江边如绿色波浪般起伏的树众飘去。亲兵们听到响动冲了进来,我惊魂求未定,立即大叫:“快!快救皇后和小皇子。”偃月楼里所有侍卫及宫人立刻打着火把将四处照得犹如白昼,不停地搜寻,可见大量的蚊虫在火光下滑落。对岸更是拉响警报,集中兵力在江中搜救,两岸的船只全部启动,在江水中不停打捞,恨不得将江水全部舀上一遍,一直闹到天明,无名尸倒是打捞出几具,就是不见皇后和重儿的身影。我不受控制地命人将明昭打得只剩半条命,彭夫人与太子更是躲在宫中不敢出声,只有张文炳谢罪死叩,用他的如簧巧舌软磨硬泡地才将血肉模糊的明昭弄了出去。
我又何尝不是仿若灵魂被抽离的行尸走肉?国丈立即将国舅招回,命他亲自彻查此事,凡寻到皇后与小皇子各赏金十万并封爵的号令立即向全国发出,倒有几个在水中捡到婴童来试水领赏的,但无一是我视为生命之人。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几日后四处都传来搜寻未果的消息,我感觉生命即将被耗尽,踏舟来到了呼归石上呼唤心中思念之人。亲兵及侍女人等皆在江岸边候着,远远地望着我。
恍恍忽忽间,似乎听见有人在水中呼我的名字,我遁声向着礁石边沿走去,却不料一个踉跄,身上的玉佩一下子跌落在巨石上,那玉佩瞬间化为赤艳的血抛酒在石面上,不见了踪影,随即我昏睡了过去。
我看见自己同玹玥站在呼归石上欣赏两江交汇时的壮景,我搂着她说道:“这一世绝不放手,定要与你共续前缘!”
转瞬即逝间,若真若幻的江面上须臾间出现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山腰处一手握石耜的壮汉剑步如飞地来到一座繁花似锦的村落前,他挥手与村口一位丰润白皙的女子告别道:“天命治水,待山明水秀之时,此生定与涂妹生死不离,至死不渝!”那女子一袭轻纱白衣,纤纤细腰上束着一块月形的美玉,丰胸在一起一伏间更显面容的秀美绝俗,她娇柔地不舍道:“禹哥,吾族誓死相随,绝不辜负!”话音未落,就看见涂山氏族的青壮几乎倾巢而动,追随他治理洪水。壮汉笃定地点点头立即纵身一跃,跨上山下的大水牛,冲向万丈深渊!弹指一挥间,我隐约看见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升起一面赤艳的旗帜,上面绘有金色的五行星,随之缓缓而起的还有一座举世瞩目的大同之域。
雾里看花花似梦,水中望月月如魂。一睁开眼,随之而来的失落又开始在全身蔓延。大厦国的皇后与皇子一夜之间杳无踪影。
明二此时正在外征战,我将政务交予刘贞处理,军事交予戴寿代为安排着,自己走走停停,尽力地想着各种办法搜寻。有一次我来到与皇后最初相识的石桥上,桥头正对的山脚处是送子观音的摩崖石刻,两旁是普贤与文殊的石刻造像。这时,天上珠子似的雨珠打在身上,突然一阵抽搐,我忍住心痛对天长叹:“老天!你给的再多都没有我猛然被剥离的多呀!朕身为君主却依然束手无策!难道玹玥就此香消玉殒了吗?”回去我一病不起,整日昏昏,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御医朝夕问诊视疾,也辨不出是什么病症,但总是全身无力,有时竟似有人捶击一般,大声呼痛。所开药方皆没有一点效果,皇宫内外气氛异常紧张。这时张文炳觐见,他献上两粒仙丹,说是在真武山一位仙师那里求得的,益气养元,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御医研究了半天也辨不出是何物所制。朝臣们亦不知所为何物,文炳心急,便跪请我随意取出其中一颗给他闻闻,谁知他却一口吞下高喊道:“愿为圣上试毒。”大家惊了一下,就不再有所非议了。仙丹留于太医院查验,张文炳也留于太医院观察。
戴寿退下后仍放心不下,便又赶紧折返过来探视,我命他将偃月楼所在的那座山全部砍伐干净,掘地三尺寻找线索,他欲言又止,红着眼不舍地领命去办。
紧接着,刘桢觐见,我将枕下的一只木盒交予刘桢道:“如若朕有不测,卿务必悄悄将此宝盒封藏于五佛旁的石洞内待皇后或是重儿回来后开启,切勿让旁人知晓!”刘贞似有犹豫,我悲痛地对他说道:“朕现在如同鳏夫,人生如梦,虽总有一别,朕肩上虽有千斤的重责,但亦须一定时日解离恨啦!”刘桢闻言后保证定会亲自去办,绝不对外提及,才不舍地含泪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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