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白皙而昳丽的面庞在这样的时候,会露出浅浅的肃杀之色来。
然而也并没有过去很久,一把青草被他喂光了,他在槽边摸了个空,就回过神来,拍了拍马儿的颈子,道:“出发啦。”
一人一马从后院的角门出去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府里的管事顾满春:“大郎君今日也要出门?”
越惊吾笑道:“阿姊前儿买了一批地,有几块就在城郊,看着地段、大小都正宜做别院的,我去走一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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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在闺房里拆信。
这一回就是正正经经的家书了。钟老夫人和云弗都有文才,一个比一个写得厚些,开头先叮嘱了爷两个的衣、食、住、行,从什么天气换什么陈设,到哪里不舒服要吃哪一瓶丸药,写得细细的,恨不得把一个月里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瑟一面看,一面忍不住地笑。
笑完了,掩了纸,又有些微微的惆怅在心头盘桓。
梦里的她在这个时候,正承欢父母膝下,镇日里无忧无虑,父亲为清贵朝官,御前待诏,人人称羡。
于祖母而言,两个儿子都在眼前,三叔虽放得远,却官运亨通,无可操心处。
于母亲而言,丈夫就在枕畔,琴瑟和谐,长女为太子妃,次女有百家求,除了阿璟的早夭,也竟无处不圆满。
可是在梦境之外,受她的影响,父亲去国千里,为亲民官,面临大旱、蝗灾这样的困境,又有上官、下属在侧虎视眈眈,何其进退维谷。
别人家的小娘子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看定如意郎君,她却跟着父亲飘零在外。
她知道自己情愿一生不嫁。可是祖母和母亲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祖母和母亲,午夜梦回,该是在怎样的担忧着儿子、孙女和丈夫、女儿啊。
她出了一回神,却很快地收拾起念头,把心思重新放回到桌上的书札上来。
正如她和父亲原本预想的一样,顾九识的退让和示弱,很快就让原本一直托辞身体老迈、放手让顾九识去做事的府尹杜先贽重新回到了衙门里。
杜先贽是先帝朝的老臣。
世宗皇帝有八个儿子,今上行五,早些年夺嫡时,尚且默默无闻,除了一个嫡皇子的身份,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显得平庸。
当时风头最盛的,无过于二皇子齐王——他以谋逆被诛,却未削王爵,今上登基之后,改封号为岐王。
而杜先贽在当时岐王麾下,是最能冲锋陷阵的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