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事还是祸事。
李妈妈沉吟片刻,有些心动,可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她能在花娘这一行做到三四十岁,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她克制。
这事的风险太高了,她最终诉求是找个知冷热会疼人的给福娘,好让小女儿平平安安在清平县生活,人脉,宅院,银钱,这些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如今只是为了一百两就得罪个本地大户,虽说不是县城人士,可谁知道他底下有谁呢,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自以为看穿了,哪晓得那些个大户们联姻嫁娶的背后关系。
只是……如今既瞧出六巧是个人物,也不好得罪了她平白被记恨上,李妈妈便叹气道:“这事虽好,可偏偏选错了人呀。你要说让玉娘去做这事儿,兴许还有几分可能,那孩子聪明,可你要让福娘去,唉,好孩子,不是我哄你,我们家福娘论起吟诗作画来自是好得很,可你要论起言谈举动耍心眼子,十个她也比不上玉娘哟。”
“恐怕说不上几句就露了馅,到时候万一连累到你岂不冤枉。”李妈妈这口气叹得真心实意,要不是如此,她何必这么操心。
要是老五跟老六倒个个儿,自己早就把家业都交给亲闺女管去,自己自自在在做个富家婆多享福,和菩萨聊天都能多聊几个时辰,也不至于菩萨到现在还不记得李家门,这金环何日才能送过来呀。
李妈妈这一拒绝,六巧就有些尴尬了,她这计划先天条件就是得李家出人,不然再好的手段也没人施展。
现成的金子眼看就要到手了却拿不到,这可比被狗咬了还让六巧难受。她见李妈妈态度坚决,任是如何相劝也不松口,不由得有些急躁。
等等——
六巧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欲言又止道:“李妈妈说得是对,可您就是不想着敲钱,好歹那陶家人也算是一表人才,您就舍得真把他们推出去?”
“不是我多嘴,李妈妈您也知道,咱们县城里能比得上您家花娘的恐怕就只剩了一家,要是被她们抢了先再传扬出去,这可就是第二回了,这再一再二的……”
“笑话,就凭她们家?”李妈妈当即就破了功,蔑笑着讥讽道:“陪就陪,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们家五娘六娘可不干那行生意,两个都是清倌人,我宝贝着呢。”
六巧见激将法有用,眉眼都舒展开了,这会欢喜得打着包票,“您放心,只让她们俩好好陪着就行,下面的事啊交给我来做,不过咱们可得提前说好,我出的力气多,得了的银子得六四分。”
“六四分就六四分。”李妈妈答应的很爽快,横竖是她赚的外快,该赚不赚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激将法,一款对李妈妈和福娘百试不爽的好方法,用过的都说好(比大拇指)
玉娘
几人商量好后,李妈妈这才叫出玉娘福娘两人,交代她们道:“最近宋家的五福身上不大好,她们那边缺人手,特意过来请了,说是客人来让我们这里也帮忙照顾下,撑撑场面,赏钱她们一概不要,另外每人出门的时候额外再给二钱轿马钱。”
“我想着前段时间才过了节,如今天气炎热,怕是要有段子的空闲了,不至于像前些天那样东家请西家催的,既然是多年的邻居,这忙帮就帮了,那二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补贴。”
这话一出,玉娘脸上才有了些喜意,早说嘛,她便点头应了下来。
倒是福娘,只乖顺着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直到回了房,她才轻舒一口气,有些紧张道:“也不知道下回去是不是还是陶老爷的宴席。”
“应该是吧,”玉娘猜想着,屈指算了起来,“宋家现在就五福和六巧两个花娘,前阵子我听小七说,她家的五福姐和外头客人吵了一架,闹得正厉害呢,这几天只推说身上不好也不出门,在房门里头生闷气,谁来了也不出去。把宋妈妈气得半死,偏又拿她无可奈何,干脆把人挪到后头绣楼底下去了,只当看不见她图个眼前清静。”
“既然五福这里没了客人,那就只剩下六巧了,六巧之前做过的那个客人有阵子没看见在县城活动了,也不知还续不续回不回,六巧如今只做着姓陶的一门生意,除此外可能零零碎碎有人叫着出门唱曲的,但是能上宋家门来的应该只有他。”
这个论断一出,福娘就抿上了嘴,拧着手帕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玉娘看她这副模样,和平日里头不太一样,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该不会是才见上一面就对那呆木头三老爷动了心吧。
她先把这怀疑藏在心里,只等着下次宴席上好好观察观察。
若论起那天的印象,玉娘记忆里对这位三老爷和他哥陶老爷倒并没有多深刻,反而是宴席上爱听笑话的花老爷格外有记忆点,觉得这位倒很有趣,是个酒席上烘托气氛的好手。
回到了宋家,六巧就先叮嘱了宋妈妈,让她别把已经去了李家的事给漏下口风,只说家里有事,请陶老爷过来相帮。
自己则挑了几样珍贵首饰,丢在了地上,卸下头发,将床铺弄得乱糟糟,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用手将眼圈那一块揉个通红。
听见院门口喊陶老爷来了,六巧这才将凉膏往眼睛处凑去,熏得两眼直掉下泪来,一边把凉膏塞进匣子里,一边捂着帕子开始抽泣。
陶仲宾才一进门,就看见六巧侧对着自己伏在梳妆台前流泪,屋里早已不成样子,他便先吃了一惊,“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说!”六巧听见了他的声音,也不做平日的娇娘,这会子愤恨不平走上前去,揪住了陶仲宾就要理论,“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欺负我!陶二郎,陶老爷,我们虽不是夫妻,可也有百日恩吧。不说什么往来交际,单只我在你身上缝的针线,做的女工,那一样不是我熬到半夜赶制出来的心血。”
“我纵是个花娘,可也不曾做过别人,自从认识了你,便一心一意的跟你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人叫去也不答应,为此还被妈妈骂过,可你呢!好,好个负心汉,好,好个狠心人。你走,你从此就别再踏入宋家大门,只当我们恩断义绝。”
说到此处,六巧悲戚一声,弃了陶仲宾便往床铺上趴去,泪珠儿滚落下来,把个绣花枕头洇湿了大半,柳枝的身体颤颤巍巍,怎不叫人怜惜?
这样一个弱柳扶风,才诉说了真情的女子,便是陶仲宾这个做惯了生意场的男人,也不禁软下心肠来,上前几步坐在床边安慰起人:“这是哪里的话?六巧,我何曾对你负心过,只怕这又是哪里传的谣言,你不要听信。”
“你还骗我,”六巧偏过脸去,看也不看他,硬邦邦道:“我那好妈妈都和我实说了,说你已经看上了李家的玉娘,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