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步态轻盈跑得飞快,徐承志没瞧着他的脸,只见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提着一个竹子编的食盒冲进了白院长的屋子。
那人经过的地方空气中留下了一股浓郁的味道,徐承志嗅了嗅,似乎是叫花鸡的味道。
他望着那个背影心里有一丝丝小小的震撼。
徐家虽说是商人,但家风严谨,徐老太爷在家说一不二。
当初为了同陈家结亲,说要把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嫁给一个瘸子也是说嫁就嫁,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平日在家,吃饭的时候徐老太爷没碰过的菜,没人敢下筷子,每每总要等他尝过一口了,大家才敢去夹了吃。
尊敬长辈,晨昏定省,问安行礼这些规矩就更别提了。
这白院长是两榜进士出身,当过官,年纪么看着也有个六十来岁的样子,那叫他“白老头”的人,虽说他没瞧着正脸,但看他黑黝黝的辫子听他清亮的嗓音,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这人竟然如此张狂地称呼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为“老头”,这在徐家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
白老头拿起桌上的一卷《论语》就往那人头上重重地敲了一击。
“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有客人在没见着吗?”
那人捂着头倒退了好几步。
“我是好心好意给你送叫花鸡来的,这鸡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就没那个味了。”
白院长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我在谈正经事,去去,你要吃鸡自个儿吃去。”他嘴巴硬,眼睛却很老实,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往那人手上的食盒瞟。
那年轻人说:“我吃过了啊,这不是上回,就你看我吃芙蓉糕那次,说我不分给你不够尊师重道吗?你谈什么事呢?还有多久才能谈好?”
陈秀才被夹在一老一少中间,听着他们谈吃ji的事,脸上只剩下了一个大写的尴尬。
他咳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年轻人问:“这位夫子找白老头是何求?”
陈秀才说:“我有一位内侄儿想请白院长安排到甲字班读书。”
年轻人说:“嗨,就这么点事,白老……院长大人你答应了不就是了。”
白院长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