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攸宁看见满宫都怕的夜嚎郎安稳入睡时,如释重负地说:“呼,揆叙总算还有一点点用。”
“揆叙?”珍珍恍然大悟,“那一包袱都是揆叙给你的?”
“是啊。”攸宁耸耸肩,“他送来给我赔罪的,他也是呆,赔罪赔一回就好了,他已经送了十七八次了。”
十七八次……珍珍想想那包袱里的精彩画面,深深地为揆叙感到不容易。
“他要是不为了赔罪呢?”
“那还想如何?”攸宁挥挥拳头,“还想再挨一次打?”
珍珍轻轻笑了,这攸宁不知道是不是当局者迷,当初看她和阿灵阿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不对劲,而到了这揆叙向她示好,她竟然至今麻木不知。
攸宁和珍珍总算能窝在一起说说悄悄话,她们略略洗漱后挤在一床被子里,开始闲话东西。
首先便是今日这一场闹剧,珍珍先重点夸奖了攸宁她六姨妈的威武,“郡主真是厉害,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攸宁骄傲地说:“那是,顺治年间我那个亲外公安王生了十几个孩子,最后长成人的就三个,我额娘、六姨和一个婢女生的儿子。我额娘是嫡出又早早养在宫里,六姨是侧福晋生的,在我额娘进宫后就成了我外公和福晋的掌上明珠,一直是安王府最得宠的孩子,另一个活下来的虽然是个男孩,但因为生母身份低微,还比不上她得我外公宠爱。”
“你六姨的生母很得宠么?”
攸宁点头。
“是啊,她是乌亮海部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很早就跟了我外公,她的侧福晋是我外公向朝廷正式请册的。有了侧福晋的名分,那身份就和普通的通房、格格们大不一样了。你家小七爷家也一样,舒舒觉罗氏那个恶老婆子能底气这么足,把爵位抢走给她儿子也是因为遏必隆当年给了她侧福晋的地位,彼时孝昭皇后进宫才没多久,她若只是遏必隆的一个普通的通房、庶福晋,就算她以她的儿子是长子为由,皇上也是不会同意让法喀袭爵的。”
珍珍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大家族里的事真是复杂。”
攸宁说:“宫里也是一样啦。如今得封主位的这些娘娘们,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和那些小答应生的不一样,就因为这个,皇上说什么都不答应皇贵妃要把四阿哥记在她名下的事。”
珍珍在一头雾水中终于抓到了一个重中之重,她抓着攸宁急问:“什么?皇贵妃要把四阿哥记到她名下?”
攸宁点头,气愤地说:“佟三这么针对你,不就是想给她姐姐出口气吗?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珍珍摇着攸宁,“你快和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52章
攸宁皱着秀眉、托着下巴仔细回忆起这里头的弯弯绕来:“我记得今年春天开始宫里就很多人说孝昭皇后丧满三年,贵妃应该是要册为皇后的。到了夏天的时候,内务府连皇后朝冠和东珠都准备上了,结果临了皇上反悔给礼部的旨意上写的是贵妃晋皇贵妃,那新朝冠和东珠都送来了宁寿宫孝敬太后。”
珍珍在宫外,又不是混在京城高门核心圈中的人,对这其中的风声知道的不多。
她只记得在秋天阿灵阿头悬梁锥刺股的时候,他的好基友鄂伦岱曾经来打扰阿灵阿,求有什么好东西能送进宫当礼物。阿灵阿细问下才知,是鄂伦岱的阿玛佟国纲催促鄂伦岱备点礼跟着家里人往宫里送。
也只有那一次鄂伦岱多嘴了一句:“还没当上皇后呢,就跑家里摆威风,我就不稀得捧她臭脚。”
珍珍好奇问:“她的皇后后来怎么又黄了?”
攸宁望着床帐思索了半日,她年纪小在纷繁复杂的宫闱中理不清其中的千丝万缕,“说什么的都有,我那日听太后的意思,是皇上觉得皇贵妃提出想拿四阿哥记在名下这事极为不妥,皇贵妃如今眼里除了坤宁宫竟然还有东宫,心太大了让人不安。”
“当然不合适!四阿哥是我姐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她这是什么做派!”
攸宁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拍拍珍珍的肩膀:“宫里恃强凌弱的事情还少吗?德嫔在宫里又一直谦让和顺,让人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谁想到这回涉及四阿哥真惹恼了她,皇贵妃碰了个硬钉子,闹了个灰头土脸。”
珍珍回想起今日在永和宫里姐姐眉眼间的那抹狠绝,幽幽一叹:“我姐姐没入宫前脾气多软和的一个人……”
“太后说为母则刚,德嫔这回是铁了心和皇贵妃撕破脸。皇贵妃没敢直接和皇上开口,是先和德嫔说了这主意。哪知道德嫔在承乾宫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永和宫后不吃不喝了两日,谁劝都不松口。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反正皇上让顾太监把四阿哥搬回永和宫说是先住几天,但这都住了三四个月了,也不见再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