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行弯腰俯身,在沙发沿坐下来,掌住方燃知的身体,方燃知抖得厉害,忙抓住那隻大手哭:“不分手了,我不分了”
半个小时后,张程来到紫荆别墅,带着一份简易合同。
过去好几分钟,陆霁行才穿着睡袍开门,他接过合同,看也不看张程,先把他拒之门外,回身朝仍没开大灯,隻开了几盏常亮壁灯的客厅步步威压地走去。
方燃知坐在落地窗前的毛绒地毯上,双腿光洁覆着晶汗,余光瞧见陆霁行走近,想蜷缩起来后退,没力气,又抓住窗帘想把自己藏起来,他仰着脸看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陆霁行,一次次地表述真心:“先生,我真的,不分手了真的不分了。”
“合约快到期了是吗?”陆霁行蹲下,把他拖抱进怀里,字字珠玑地说:“那就续约。”
他看不得隻隻这样哭泣,觉得心臟也被一隻鬼手触碰死死拧住,鲜血淋漓,痛得窒息,但痛苦总比失去强得多。
陆霁行双目赤红地把合同怼到方燃知面前,命令:“签。”
今天是15号,九月中旬。
月亮很大,也很亮,它尽忠职守地挂在凌晨三点的位置,洒下淡金色的光辉。
月球离地球很远,光亮跨越光年的距离,投射到紫荆别墅的花园中变得很浅,更偏向银色。
落地窗的窗帘拉了一半,肩背贴向干净玻璃的青年,只能被看到毛绒绒的脑袋与仰起的纤长颈子。他抓住窗帘的一角,惶恐地想往后面躲,摇头看着走到他眼前再缓缓蹲下的高大男人。
皎月的淡辉穿过玻璃,将陆霁行的脸映得冷硬,没有情绪。
具有掌控力的大手拽住方燃知攥窗帘的手指,慢条斯理一根一根地掰开。方燃知抓不住,手软和得使不上力气,可一旦松开好像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又奋力地蜷攥,颤陡地耿夜滴泣。
“宝宝,我让你签字。”陆霁行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薅下来嵌握紧扣,接着又把合同往方燃知的面前怼了怼。
方燃知害怕眼前发怒的陆霁行,他真的好想让时间回溯,阻止乱说话的自己。
他刚醒没多久,不甚清明的头脑怎么飞速运转都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越思考越混沌,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眼前模糊得瞧不清东西。
方燃知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先提了分手,所以先生才会那么生气。
陆霁行是陆氏ceo,被这么下了面子是该愤怒,竟然被一个小情人甩。
应该是他甩情人才对。
但在努力分辨出递到鼻尖底下的合同上的黑字时,方燃知没忍住哭嗝,肩膀猛地缩颤,眨了好几次眼睛视物,定在原地。
——结婚协议书。
不解、疑惑、难以置信、心神震荡,各种感情在方燃知哭成花猫似的脸上轮番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