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回到了目的地,峰哥一下车,我见抖脚的阿昂耐不住性子,人甩开门就找峰哥理论,我在车上看著车外争论的他们,还有这陌生的地方,我见阿昂情绪有点激动,不太放心的也下车,就听见阿昂压低声音对峰哥吼说:「大哥,为啥茂仔ㄟ地加?挖讲柜啊贼系温两郎ㄟ歹计,没源嘎春茂滥入来!哩答应过欸!」
对比阿昂的激动,峰哥只是冷静的扶著打开的车门抽菸,看著阿昂那浮动得情绪,他看了看阿昂的水,又说:「你先冷静一下,昂仔。」
「挖、挖、挖!」阿昂看著自己手上那瓶水,又看见峰哥那平静的表情,气的说了声干,将剩馀的水都乾尽,还有点呛到。我想走过去拍拍阿昂的背,峰哥却手一举阻止我过来,叫我滚回驾驶座上。
「阿昂情绪太过激动哩系没当做老大,无论虾米情形你都要冷静去想。欸,我度啊在车上,想到以前你跟阿山教过我那首台语歌,什么冤仇人、无别人ㄟ,我突然间忘记歌安抓唱,你还记得吗?」
「峰哥……」我在车上见到阿昂看著峰哥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只见峰哥要他帮他起那首歌的音,阿昂就怒了,抓住峰哥的衣领一手伸过去拿枪,我睁大眼人要从车上爬过去阻止,但峰哥却一脸平稳的看著阿昂,只说了句:「卖哭啦…阿山看到ㄟ笑哩。」
「靠哩杯!」阿昂推开峰哥,掏出怀中的枪,不知怎么的摇摇晃晃看著峰哥,就缓缓说:「甘愿来做冤仇人…看咱情债按怎相…欠。眠床已经…无别人…按怎…还有你的…香……」
「喔,我想起来啊。」听到阿昂唸了一次歌词,峰哥露出笑脸,满意的摸摸阿昂的头但被阿昂拨开说:「今马姆系讲贼ㄟ希准……时间…差…不多啊吧……挖…」
阿昂看著峰哥,伸手抓住他的西装,又转头看我对我挤出一句:「干…你……两ㄟ…挖…哈呼…哈呼…嗯呜……呼呼…」
「歹势兄弟。」
我说完,就见峰哥把阿昂往车裡头一推,阿昂人像是想抵抗,但没多久枪就从手中滑了下来,打著呼昏睡过去。峰哥把阿昂推到裡头讲起他的枪,塞到阿昂后口袋,拖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说:「兄弟鸭头插好,别寒著啊。」说完看了再驾驶座的我一眼,用力关上车门对我说:「茂仔开走,开越远越好,这是我丢在北部车库的车好几年没开,他们查不到,我兄弟现在就交给你了。」
峰哥说完将自己身上的手机晶片卡抽出来摺烂,连同钱包全部扔进我驾驶座旁的副座。我看著峰哥,峰哥为笑的跟我说:「等昂仔醒了以后,帮我跟他道歉,跟他说下辈子我们再聚……开车。」
我发动车子,载著打呼的阿昂,在夜裡奔驰,后照镜中峰哥的身影,他慢慢的走出后照镜,那个背影就像我看过的香港黑道片般,如此的帅气,但又那般的哀伤,我戴上耳机,拨出自己手机内跟峰哥录下的对话内容……
「其实那晚上我只是想打你吓唬你,放心现在我真的只想跟你聊。」
几天前,电话打来要见我的峰哥,在我一到约定的目的地后就叫我上车,然后一路把我载到山上去,因为上次的事件我对峰哥这举动汗流浃背,都不敢吭一声,但峰哥却在山路间对我说了这句话。然后一路的把我载到情侣们看夜景的山头,我们两个男的开著一台比周遭都还招摇的车子,夹在男男女女间,峰哥又是一身西装跟我这休閒打扮走在一块,实在突兀。
「阿昂的事情要他自己对你说,但我这做他大哥十几年,看得出来,他对你别有用心啊。呵,平常因为我们「公司」不太合的问题,所以我要他少跟我联络,这次也是真的太久没连络,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才上来。本来以为他会一个人来,没想到把你也带来了,饭局裡嘴裡虽然是过去我们兄弟的事,却一直帮你找话聊,哼,你知道做大哥的啊,看到兄弟被抢走是会吃醋的。刚好你自己露馅,南哥那块我熟,「管货」的人也是我兄弟,所以你那说法对我没用。就想教训一下。」
峰哥给了我根菸,我接了过来,没想到我嘴刚唅起菸,峰哥竟然来帮我点菸。他说了句别见外,阿昂的兄弟也是我兄弟,这道上事情多又杂,不趁现在帮我点这口菸,也怕以后没机会再有。
「什么意思……」我听的出来峰哥话中有话。
「我跟阿昂几天后要跟人约出去谈判,关于现在「货品」的事情。虽然以对方的姿态看得出来是要好好谈,而且他的辈份在你南哥上头,我想应该连富伯和我这趴数的人都还得敬他三分。现在局势有问题我要谈,阿昂要跟我去,如果谈不妥,就免不了伤感情了。」
我听著峰哥说,菸叼著都没吸一口。我知道自己现在表情不是很好看,我很努力了克制自己不要对峰哥或是道上的人露出这种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提道阿昂的事情,对我就特别敏感,这面孔一下藏不起来。
「你有话想说对吧?」峰哥问,踩熄菸对我说:「直接说吧。」
「你别把阿昂带去。」我看著峰哥说,峰哥听到我说摇了摇头。
「你说反了,是他要跟我去。」峰哥说,说完不知道哪裡的情侣在打闹,峰哥的背后远处传出绚丽的亮光,是阵阵的花火喷起,将峰哥照得亮,我看见花火一闪闪的光芒在峰哥脸上闪烁,峰哥动起嘴对我说:「你就从我身边把阿昂载走吧,许春茂……」
车上了高速公路,天色已经缓缓的出现亮光,车速太快,外套滑了下来,阿昂插在后口袋的枪实在太招摇了,我将峰哥的西装重新盖好。不知为何现在的我想到过去一部老电影,一部一九六七年的美国电影,描述一对鸳鸯大盗抢夺银行,浪迹天涯,裡头女主角穿著一席长裙,持著衝锋枪劫掠时裙襬飘逸,与戴著牛仔帽一身休閒装束帅气的男主角持枪的风姿,异常迷人。可惜我穿不了长裙,阿昂不会戴著牛仔帽,我只是使计让阿昂可以逃离一场随时会擦枪走火的衝突。
「你知道兄弟之间大哥跟小弟之间的感情,在我看来就像是地下情人一般,他们为我这大哥赔上自己的人生性命,把一切都给了我,但我这做大哥的到头来却没办法给他半点名份。我爱著我兄弟,跟他们在一起胡闹就跟和女人做爱一样爽快,那些事情在别人眼中可能看上去很蠢,他们笑我们做事不用大脑。但如果你真爱一个人昏头了,不管你在多么知道这事情的后果,你还是会栽下去。」
「我还是希望阿昂别跟我一起。以各种层面来说他还是南哥下面的人,跟我一起不好看,虽然他不在乎,但我在乎这点。」峰哥跟我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我阿昂的下落,阿昂现在暂住在一间峰哥帮他租的小雅房,叫我别担心。
「我要怎么带回阿昂?」我问,峰哥听我问,丢了个东西给我,是个车钥匙。
「那一天到,你只要开著那辆车来载我和阿昂,剩下的你都不用问。等一切妥了你就载著阿昂走。」峰哥这样说,而我没想到他用了让阿昂完全无法抵抗的方法,将人交给了我。
氟硝西泮,一种无色无味的精神药品,也是镇静剂和安眠药。这小小一颗药丸很有名气,因为它后来常被不法份子用来强姦人使用,也是俗称的「FM2」,只要小小一颗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可以让人陷入深眠之中,毫无感觉。峰哥弄成粉末加在给阿昂的水中,有意无意的就让阿昂喝个几口,最后药效一发,轻轻的将阿昂推上车,全然不费工夫。
「其实我对你是不是同性恋还,还是做研究怎么进到这个圈子裡的我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但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有些债是时候该还……」我听著车子裡那段录音,峰哥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