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院子里,此刻只剩下余渺渺一个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出了那块玉牌,此刻正紧紧地攥在手里,神情悲戚。
往后的日子里,余渺渺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来。时常是喜欢独自一个人坐着,也不干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就这么单看着一处风景。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
绿绮不知道余渺渺受了什么刺激,问她她也不说,这不知道缘由,她也不好作些安慰。最后只好去寻了红钥,可红钥也是个不知缘由的,倒是冬秋说了句无妨,叫她不必多作担心。
可冬秋哪里像是个会担心别人的人!她所说的无妨,大概也不过就是不会危及到余渺渺性命罢了。甚至是因为余渺渺这两天的心性与《冬秋引》后半段有些契合,她还会觉得这能算是好事!
可就算绿绮心中不信,又哪里敢明目张胆说出口来?只是略微有些不满地道了句,&ldo;难道就这么看着她消沉下去才算是好吗?&rdo;
听出了绿绮言语间对冬秋的些微不满,红钥反驳道,&ldo;有些事情本来便只有自己才能想开,你这样妄然打扰,起了反作用如何?&rdo;
冬秋则是冷冷道,&ldo;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克服不了,她又凭什么来和我学这《冬秋引》?&rdo;
冬秋这话说得不错,原本《冬秋引》便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能弹出。若是余渺渺连些苦都吃不得,又谈何学这曲子。
绿绮依稀还记得,当初她同黄裳几人一同学琴时,曾缠着红钥学那《冬秋引》。可红钥却说这《冬秋引》若想学,须得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能懂《冬秋引》,二则是足够天分。
而想要懂这《冬秋引》,无非便是经历过与曲境类似的事情。原本绿绮身世凄苦,勉强也能沾上了点边。可奈何她天分不够,最终也是没能学成。
冬秋此时把这事提了出来,绿绮也是沉默了下来,不再反驳。
她足够努力却无天赋,于琴一道行之不远。虽是另辟了蹊径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可遇到个真正的天才,绿绮心中爱才之心有之,可同时也是无法不羡慕两分的。若真是叫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轻易学成了这《冬秋引》,日后绿绮心里难免会生出些疙瘩来。况且现在绿绮因着之前余渺渺对她的帮助而处处想为余渺渺铺路,这固然没有做错什么。可这次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余渺渺的心结,绿绮一个外人,又不知事情始末,又要如何相帮?
冬秋和红钥这两番话把绿绮也算是点醒了,此刻她虽仍是担心着余渺渺,可更多的却是希望余渺渺能自己走出来了。
等绿绮离开后,红钥侧头看着冬秋,认真道,&ldo;我先前一直没想过一件事,可刚才你那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想问问你。&rdo;
冬秋微微点了点头。
红钥道,&ldo;我这一生顺风顺水,从未产生过什么寂寞挫败之类的情绪。按着你=的说法,我是不能学会这《冬秋引》的。可不知为何,我听你弹这首曲子的时候,就好像自己也经历过一般。我以前是觉得是你琴技太高,可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rdo;
&ldo;无论如何的感同身受,也是比不上自己经历过的吧。&rdo;红钥紧紧盯着冬秋,缓缓道,&ldo;我有前世吗?或者说,我前世和你也认识吗?&rdo;
冬秋沉默。
&ldo;前世今生这些东西,我原先是不信的。&rdo;红钥叹了口气,&ldo;可那日你同余姑娘说的那些话,叫我知道,原来是真的有前世这样的东西存在。那时候我便想了,也许,我也是有前世的人呢?&rdo;
她一直说到这里,冬秋面上都是没有什么变化。等红钥停了下来望着她时,她才道了句"别说了。"
红钥果真停住了不再追问此事,"那好,我不问了。那些前世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我还是我就好了。"
可她这些话却是让冬秋眼眶都微微红了开来。
红钥与冬秋认识了十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冬秋脸上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来。而她也是没有过安慰别人的经验,只好拉过冬秋的手紧紧攥着,一遍遍不停地说着"无妨","无妨"。
而冬秋也是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淡淡道,"这样的话,你前世也和我说过。"
见冬秋平复了情绪,红钥也是松了口气。此刻抬了头看着她,笑道,"看来你也被我前世发现了!"
她话刚说完,便又察觉到了不对‐‐她前世如何能问出这种话来?除非是她前世的前面还有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