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仿佛呆愣住一般,乖巧地任凭对方吻着。
一吻过后,陆玦点点谢乔的眉心,道:“乔儿,我刚刚说的,你听清了么?”
谢乔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眼眶却泛着红,半晌,他才开了口,哑着嗓子道:“我也心悦你,那时候便心悦你,从很早很早开始,便心悦你。”
陆玦弯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狡黠,他道:“我知道。”
谢乔倾身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侧,认认真真地道歉:“怀瑜哥哥,对不起。”
陆玦将手覆在他脑后,轻声道:“我说了,不是你的错。我从未怪过你。”
谢乔抱得紧了紧,仿佛怕对方下一刻消失一般:“嗯。”
一室温暖的静默,烛火昏黄。也许是那药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谢乔受了伤,今日又实在太累,他的眼皮终于开始打架,环着陆玦脖颈的手却到底舍不得松开,到底是在对方怀里睡着了。
陆玦感受到喷在自己颈侧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他一愣,面上便浮出个柔软的微笑,他小心地将谢乔的身子移到床上,又帮对方盖好毯子,自己就坐在床边,甘之如饴地守着对方,仿佛在守护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第86章
代郡。
城外烽火连天。
谢扶坐在帐内,手里拿着一道从北凉王庭送来的王旨,下首站着送信的宦官,此时面上满是不屑。谢扶冷笑一声,便拆了那信,一目十行看过去,他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那人,还是这般傲慢而狠毒。他命令他誓死守住代郡,要战至只剩最后一个士兵,士兵死光了,便要城中的百姓顶上。
案上燃着烛台,谢扶挑了眉,便将那明黄的布放在那烛火上,烛火猛地窜起来,不一会儿,便只留几抹灰烬。
宦官瞠目结舌,他颤着手指着谢扶,那脸狰狞得恍若恶鬼:“丹、漆,这是大王的圣旨,你、你大胆!”
谢扶看向他,面上带着笑,眼眸里全满是冰冷,他道:“来人。”
一人进了帐,谢扶便指了那宦官,轻飘飘吐出句话:“此人惑乱军心,斩首。”
那宦官的眼睛睁得更加巨大,他指着谢扶的手更加剧烈地颤着:“你、你敢!我是大王近臣——”
那士兵也抬了头,有些为难地看向谢扶。谢扶面无表情地又吐出两个字:“斩首。”
那士兵咬咬牙,道:“是!”说罢便捂了那宦官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那宦官还未反应过来,人头便落了地。
士兵回来回复,谢扶点点头,又道:“传令下去,撤退。撤往陈郡。”
士兵睁大了眼睛,谢扶静静看向他,道:“再坚守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撤退。”
那士兵愣了下,还是恭敬地行了礼,道:“是!”
谢扶面色平静地带着从辽郡带出的两千余兵马与一千多守代郡的士兵撤往陈郡。陆玦此次行兵速度极快,谢扶他们刚进了陈郡的城门,城楼之上的守城士兵便远远望见了猎猎飘扬的“盛”字旗与“陆”字旗。守城的士兵望着那旗子,便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陆玦,已经将他们彻底击溃了,击溃了他们的精锐,也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士气。谢扶仿佛早就料到这点,是以只面色平静地吩咐士兵消极抵抗,只五日不到,便带着他们撤往下一个郡。
下一座城守了三日,再下一座只守了一日。北凉王的旨意一道一道快马加鞭送过来,却最终都只被谢扶烧成了灰烬。
终于,他们撤到了最后的许郡。北凉王送到谢扶手里的旨意也只剩了歇斯底里的谩骂和彻底失去理智的命令:他要他们逼着许郡的百姓出城面对陆玦的大军。
夜晚。篝火凄煌地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谢扶坐在篝火旁,一一扫过旁边满面疲惫和狼狈的将军和士兵们。
谢扶站起来,几位将军抬首看向他,面上带了些关心。谢扶站在篝火边,火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熊熊燃烧着,他大声道:“你们,想救北凉么?”
一片哗然之后是彻底的寂静。那些将军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里头满是震惊。
一位将军打破了这沉默,他紧紧看向谢扶:“大将军何出此言?”
谢扶挑了眉,面上交错跳跃着烛火与阴影,他道:“你们的王,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会把北凉带向毁灭。”
“踏、踏”
那些将军和士兵接二连三站起来,面色各异却整整齐齐看向谢扶。
谢扶毫不在意他们面上的表情,只是道:“他命令我们战至最后一人,他说北凉只会朝我们战死后的尸体敞开大门。他还要我逼着许郡百姓出城迎战。”
“你们知道,这会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