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样柔软的陆玦,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只要这样一想,他的心脏就仿佛要爆炸一般。
衣裳战甲散了满地……
最后拆下的是发冠,发冠一被谢乔拆下,陆玦的黑发便散了满肩,漆黑的发称得陆玦的眼珠格外黑亮,谢乔结束了这一吻,却依旧捧着陆玦的脸,他在烛光下认认真真看着陆玦半晌,终于确认,散着发的陆玦面上确实像添了几分稚气,让他想起对方少年时候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便又倾身过去,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他们的鼻尖便碰到一起。
“怀瑜哥哥,我很想你。”谢乔呢喃道,那声音里仿佛含着既沉重又轻扬的思念。
陆玦用力揉了揉谢乔的黑发,眼里含着满满的、熠熠发光的笑意。
军营里条件恶劣,谢乔到底没有做到底。但看着陆玦动作时无意露出的白皙锁骨上的嫣红,谢乔还是像只餍足的猫一般好心情地眯了眸子——他喜欢陆玦身上有他的痕迹,这样就仿佛又与陆玦多了几分缠缠绵绵的联系。
已是深夜。
帐外刮着北方呼啸的寒风,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
谢乔紧紧依偎着陆玦的身体,他便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那样温暖、那样生机勃勃。
他便突然觉得,这里是这漫漫寒夜里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着,若是帐外的风不会停,也是好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寒冬中的这一个晚上,他便能和陆玦永永远远呆在这样一方小小的、安全的天地里,永永远远只有彼此。
这般扭曲的地久天长也如白头到老般充满了诱惑力。
仿佛知道谢乔在想什么,陆玦便扣了谢乔的手,还如以往一般将手指一根一根卡进对方的指缝,道:“乔儿,我不会与你分开的。”仿佛在做出一个最重要的承诺。
谢乔却仿佛被这话扎了一下,他紧紧反握住陆玦的手,声音低沉嘶哑又晦涩混沌:“若是……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会与我分开么?”
陆玦一愣,轻笑一声道:“说说罢,这两个月在金陵你又做什么了?又去折腾了我院子里的梅树?”
谢乔的唇线向下抿着,说不出话。
陆玦眸子里翻滚出柔软又温柔的笑意,他伸出另一只手,揉揉谢乔的发,道:“乔儿,我唯一接受不了的是背叛。若你有一天背叛于我,我们便一刀两断。除此之外——”顿了下,陆玦笑着道:“你犯了再严重的错误,左右我狠狠打你一顿便一笔勾销吧。”
谢乔却到底没答话。只是将陆玦的手握得更紧。眸子里有某种情绪上下翻滚。
可他欠陆玦的,偏偏是一条命。
……
冬日的长夜人最易多思,谢乔昨日被一些心思和情绪压得太狠,第二日醒来面色便有些苍白。陆玦微皱着眉伸手探了探谢乔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热,这才稍微放下些心来。
谢乔见状只是摇摇头,道:“你放心罢,我无事。只是前几日休息不好罢了。”
陆玦点点头,又道:“你和顾望什么时候动身?”
谢乔一愣,便道:“明日。”兖州的事情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否则他根本无法彻底安心。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玦身子顿了下,还是道:“好。”接着他看了眼帐外,又道:“这里离兖州虽近,但到底有段路程,你也需补充些路上用的东西。今日到镇上看看可好?”
谢乔看陆玦一眼:需要补充的东西其实军营里都有,就算没有,他身上银钱充足,大可到路上的镇子村庄补充——更何况,就算要补充,也是他和顾望去补充就好。
所以——谢乔面上浮出一个笑——陆玦只是想和他外出逛逛罢了。
陆玦曲起手指,敲在谢乔的前额上:“去么?”
谢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
北方冬日里的小镇到底虽比起往日来有些萧索,但街上还是到处冒着食物热腾腾的香气,酒家的旗子鲜鲜艳艳光洁如新,在风里猎猎招展,小摊贩的叫卖声和来往行人的说话声灌入耳朵,这派景象仿佛压下了几分北方寒冬的肃杀。
谢乔瞧着这派景象便觉得好过不少,陆玦看他面色稍缓,面上便也带了笑意。
谢乔和陆玦走在人群里,谢乔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你曾说这次的匪患特别,到底特别在何处?”
陆玦闻言微皱了眉,面上带了些严肃,道:“那些匪,大部分是北凉人。”
谢乔瞳孔一缩:北凉横陈在大盛北境,是大盛的宿敌。那寄托了他兄长和陆玦毕生志向的雁关六郡,到现在已在北凉手里握了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