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连绵起伏的双驼山被皑皑白雪覆盖,像是阿扎河春日里掀起的白浪。
陈牧来上坟了。
除了烧纸钱,他还仔细地擦拭了墓碑,精心到每一个边角,然后坐在一旁,望着上面的照片,出神了几个小时。
许良踩过咯吱咯吱的雪地,拍打着帽檐的雪花儿,对陈牧说道:&ldo;队长,该走了。&rdo;
他看过时间了,王韶峰和阿依莎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于是不得不提醒每次一到这儿来便不想离去的陈牧。
陈牧的视线仍停留在照片上,像是怎样都看不够:&ldo;嗯。&rdo;
许良看着坟前那棵被粉白色花朵拥簇的小树,好奇地问:&ldo;队长,这树叫什么名字?&rdo;
三个月前的秋季里,陈牧在方琛的墓前栽了一棵半人高的丝绵树,经过百日来的茁壮成长,小树抽了新芽,开了新花儿。
如今正值它的花期尾巴,满树鲜艳的花朵洁白炫目,花姿绰约,为整个冬天添了一份顽强娇艳的生机。
丝绵树本是南方植物,强阳性,喜高温多湿的气候,不耐旱,也不耐寒。
得知他想把树种在风刀霜剑的东北,老板好心对他说了一句话,祝他成功,但万事莫强求。
不料这树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生长得活色生香,多姿多彩。
陈牧想,方琛一定很喜欢这棵树。
沉思片刻,他说出了树木的另一个名字:&ldo;美人树。&rdo;
&ldo;队长,我知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rdo;
跟陈牧并肩行走时,许良忽然说道。
陈牧看他:&ldo;什么话?&rdo;
&ldo;嫂子……嫂子说的那句啊。&rdo;
哦,方琛走之前说的。
那位孕妇告诉过陈牧,方琛还能说话之前,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不过不知是孕妇太紧张,还是记性不好,没能完整复述下来,只告知了&ldo;突然&rdo;和&ldo;永远不告别&rdo;几个字眼。
还有一句,替她好好活着吧。
陈牧对此不是很满意,但也别无他法,她在临危关头还能注意到方琛说过什么,已经足够让他感激和敬重了。
现在许良忽然说起,他不禁心头一颤:&ldo;怎么说?&rdo;
&ldo;这句话应该是作家三毛书里的内容,名字叫做我的宝贝,原话是这么说的,&rdo;许良一边思考,一边说道,&ldo;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rdo;
许良讲完,发现陈牧止住了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方琛墓碑的方向。
还以为自己闯祸了,许良走过去,含糊不清地解释:&ldo;我表姐跟我说的,不过她这人不靠谱,也许是瞎编的,队长你别在意。&rdo;
陈牧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ldo;替我谢谢你姐姐。&rdo;
在阿依莎家门口,陈牧遇到了同来参加婚礼的袁木杰。
袁木杰给他悄悄报告完杜轩宣判的进度,又把他拉到角落,旧话重提。
几天前省里出了通告,李建军因业绩突出被升到了公安厅,陆军接棒,成了市局的最高领导。
除了强化管理,陆军还让袁木杰带来了一则在他看来格外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