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字迹陌生。“弃卒保车”,是要他认罪保全太子么?这又是谁的意思,皇后娘娘?抑或是太子本身?他闭上眼,心下凄凉,辛苦半生,到头来不过是一枚弃子。
“皇上,李修平认罪了。他欲借燕平侯府的势力铲除裕王殿下,并依靠与侯府结盟操纵太子殿下,以达大权在握的目的。”
常瑮面色冷峻:“他这是要把太子摘干净么?”
殿外一片喧闹,常瑮眉头紧锁,“是谁在殿外?”
孙公公:“回皇上的话,是皇后娘娘。”
常瑮不耐烦道:“不是让她禁足宫中了么?来这里闹什么?”
“娘娘执意要见陛下,奴才们拦不住。”
“让她进来。”
皇后冠服齐整,跪倒伏地道:“陛下,臣妾知道陛下素不喜臣妾,为怡妃和裕王之事,更是久不踏足臣妾宫中,可臣妾还是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妻和行礼册封的皇后,多年来虽不敢说行无差错,但从不曾以皇后的身份偏袒李家,更不曾借李府势力谋害他人,若兄长真的叛国通敌,臣妾绝不会为他求情。可是,陛下,太子自小长在陛下身边,一向恭谨,监国多年,尽心为陛下分忧,从未有过不妥言行,陛下为什么不信他?太子与裕王虽有嫌隙,可臣妾斗胆说一句,都是因为陛下过于爱重裕王。敢请陛下站在太子的角度想一想,裕王重兵在握,恩宠加身,他怎能不忌惮。可就算如此,太子也不曾伤害裕王。陛下,太子八岁受封,彼时裕王怎可抗衡,若想除掉裕王,这么多年,有的是机会,为何非要等到裕王与他分庭抗礼之时下手。陛下!臣妾十六岁入王府,从不曾得到陛下宠爱,陛下与怡妃恩爱情浓,叫臣妾怎能不妒忌,臣妾虽对怡妃和裕王多有刁难,可从未想过伤害他们母子性命,陛下到底为何不信任臣妾,不信任太子呢!”
常瑮看着阶下伏地不起的皇后,突然想起她新婚之夜揭开盖头时的模样,虽不是他所爱之人,但彼时颔首一笑,亦叫人心动。
“皇后请起吧。”
“陛下,若有确凿证据证实太子通敌,那便是臣妾教子无方,臣妾自当以死谢罪,可是若无证据,臣妾恳请陛下相信太子这一回,陛下!”
常瑮冷静下来,觉得皇后所言不无道理,废立太子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恐对朝局不利。好在此次南疆有惊无险,还是从长计议得好。“皇后言重了。扶皇后起来吧,此事朕会查清楚,若真与太子无关,也不会牵连他,你放心吧。”
“谢陛下!”
“星月,你怎么看?”
我回过神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摇头道:“人心难测,等回到永安应该就……”
“星月,小心!”话未说完玄清便一把将我推落马下,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星月,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只是蹭破了一些皮肉。
玄清眉头紧锁,“不好,大意了,怕是来劫元胤的。”
来不及细想,一阵一阵的乱箭便铺天盖地而来,路旁突然冲出大批人马,我用力拍了拍身旁的马:“御风,去!”眼见着御风冲出重围往琅山驻地去了,我转头对玄清说道:“大概要半个时辰。”
玄清摇摇头:“恐怕撑不住。”
“试试吧。”
眼前血水飞溅,我将长剑用力从敌人身体里□□,环顾已是遍地尸骸,元胤已经被劫走,敌人也陆续撤退,但又一轮乱箭接踵而至,看来是要赶尽杀绝。长久地厮杀,我视线开始模糊,手也近乎脱力,羽箭已近眼前,看来是回天乏术了,玄清呢?正要扭头找他,他已经扑了过来,环抱住我,瞬间挡在我身前,箭尖刺破皮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肩头一痛,羽箭已经贯穿了玄清胸口刺进了我肩膀,一口热血喷在了我脸上。乱箭未停,玄清的血不断落在我脸上、胸前,我近乎呆滞地抬起手徒劳擦拭着他嘴角的余血,喉咙似被人紧紧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玄清就这么看着我,眼神平静,带着点点星光。
“王爷!星月!”
肖晋赶到时乱箭才匆匆停下,最后一批敌人沿着离开大楚境内的路线撤退了。
“王爷……星月……”
玄清已经闭上了眼睛,仅余微弱的呼吸时隐时现,我心中气血乱窜,终于冲破喉咙涌了出来,我摸了摸玄清苍白的脸,对肖晋说道:“扶住玄清。”
“星月,你要干什么?”
我红着眼睛吼道:“扶住他!”
我伸手握住肩上的箭,小心保持着不牵动玄清,咬牙用力,箭头刮扯着皮肉,鲜血不断外涌。
“星月,别……”
“啊——”箭头终于脱出我的肩膀,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断续道:“你找人送玄清回去,他要尽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