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萍姑紧紧抱着她,纤细的手臂似要将她揉碎,呆呆地垂泪低喃:“他也是我的朋友……为什么……”
江玉郎却似不会说话了。他只是流泪,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泓泪泉,昳丽眼廓润出了温柔凄艳的红。
泪珠砸在小鱼儿衣襟上,碎在少年前一日尚是活力热烫的肌肤上,落在小鱼儿惨白的脸颊上,好像他也落了泪。他用尽全力,收拢手指,紧紧捻住少年身体上残存的温度。
他泪如泉涌,疼痛欲呕。
这一次,并不是“情蛊”发作时伴随燥热的剧痛。
是从那胸腔之内跳动着的心脏,蔓延出荆棘绞缠的极力痛楚。一针一针。一刀一刀。竟要把他整个人都撕碎。
那一年种下的“情蛊”,在光阴岁月的酿造之后,终于成了江玉郎的毒。
他待他踌躇满志。
终究是满盘皆输。
江玥也扶不住花无缺了,她也渐渐缩在地上,抱住头呜咽着哭了出来。
邀月狞笑道:“花无缺,你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你杀了你的兄弟,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花无缺面如死灰,缓缓站起了身。江玥泪眼朦胧地止住哭泣,随他站了起来,玉手里赫然攥着一柄匕首。
她早已决意一同赴死。
江玉郎漠然看着这一切,眸子里只剩下一望无垠的漆黑,早已是枯井无波。
比苏樱的痛苦欲绝更为可怕的,是毫无求生之欲的绝望。
他温柔地瞧着小鱼儿,眼中水光闪动,轻轻笑了一下,道:“你说,让我等着你……所以你绝不会死的,是么?我等着你呢,你先看看我……求求你……”
铁萍姑蹲下了身,轻抚着江玉郎的肩。她只道他是一时打击过大地疯魔了,江玉郎却倏然抱着小鱼儿站起了身。
她抬头一瞧,原来是“鬼医”万春流,正朝着他们缓步而来。
万春流探过手来,抚摸着小鱼儿漆黑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他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向小鱼儿苍白的唇边送了过去。
江玉郎茫然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凶狠冰冷,像是被夺走幼崽的孤狼。他紧紧抱着小鱼儿,闪身躲开了他的触摸,冷冷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万春流并不动怒,淡淡一笑,道:“你相信他,也就应该相信我。毕竟这世上,唯有我有可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