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这算什么?”
玉面神判脸色一沉,冷冷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神锡道长托我好生招待你,我等便尽了地主之谊,但还有一人,却托我等来取你的头颅,你看怎样?”
江玉郎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小鱼儿暗中拉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哈哈大笑道:“我这颗脑袋居然还有人要,这倒真是荣幸之至,但要我脑袋的这人又是谁?你总该说来听听。”
玉面神判冷笑道:“你只需知道他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已足够了。”
小鱼儿目光转处,只见白凌霄等人俱是满面喜色,鬼影子等人却是面色凝重,满脸杀气。
这些人早已将他团团围住。这许多武林高手将他围在中央,他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他还有只手是和江玉郎连在一起的,他根本连逃都无法逃。
江玉郎终于忍不住卸下谦和疑惑的面具,神情冷冰,淡淡道:“各位前辈,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信已做足了“与好友同游被莫名其妙打扰”的轻浮子弟的样子,玉面神判若是并无他人指使,现在理应罢休。
岂料玉面神判竟拱了拱手,面露难色道:“江公子,此事你还是莫要管了为好。”
江玉郎神色一敛,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人。小鱼儿竟也望着他,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晶亮,笑道:“江玉郎,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们那边?”
江玉郎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冰冷,且微微渗出冷汗。他若是能就此制住小鱼儿也能一了百了,但……不知为什么,并不想这么做。
实际上,在中了那该死的“情蛊”剧毒前,他是恨他的。恨他的绝顶聪明、恨他的无比幸运、恨他将一切别人难以得来的事情在掌中把玩得轻描淡写。
但在那之后,他们不一样了。他忌惮“情蛊”的生命连接,不能贸然下杀手。
既然不能做仇敌,那么,他已尝试着接纳。自己是否已经将他当做朋友?江玉郎不敢去想,也不知如何去想。
罢了罢了……就算要杀他,现在也不是时候。他一向最是谨慎,在没有搞清情蛊毒性究竟会不会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殉身前,绝不可以让他出事。
江玉郎咬一咬牙,朗声道:“各位若是一意孤行,那么晚辈只好冒犯!”
清亮眸底被逐渐扩散的冰冷杀意缓缓充盈,无声无息,浑身平和圆滑的气势仿佛都飞速暴涨,令人不寒而栗。
小鱼儿从未想过这一条奸猾狡黠的狐狸有一日竟会向着自己。他心头一暖,叹道:“那情蛊又可能并非是真的……我死了,你或许也不会死,何必呢?”
江玉郎眸光流动,瞬也不瞬地凝注众人,口中冷冷答道:“我不愿冒险。”
小鱼儿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长长叹息一声,道:“江玉郎啊江玉郎……总算不枉我当你知己一场。”
知己?
哼,荒唐。江玉郎在心底暗暗啐道,但心扉的某处不知为什么被一股温润和暖如阳光的情感占据。风吹来蝴蝶,扑簌簌抚爱着荆棘与尘埃。
那是种无比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情感,仿佛是在遇到玥儿那晚,对着小鱼儿缓缓道破心事后的感觉。江玉郎有些瑟缩,却又无可避免地好奇渴望。
玉面神判此刻已经沉不住气,大声道:“江公子,你若是要插手,便莫怪我等无礼。江小鱼的人头,我们是务必要取去的。”
他目中锋芒毕露,自怀中摸出了对判官笔,那是对十分精巧的兵器,发亮的竹杆上雕着精致的花纹。玉面神判手腕一抖,判官笔闪电般向小鱼儿咽喉“天突”穴点了出去。李迪的紫金刀,也已直奔二人手上锁链而来。
这“天突”乃是人身必死大穴之一,纵然被常人拳脚打中,也是难以救治,何况是这等点穴名家掌中的纯钢判官笔!
江玉郎无意之间,话语已然脱口而出:“前辈且慢,我们二人——”
既然到了此刻,也由不得他隐瞒那“情蛊”之事,只望这些人能看在自己的性命上缓上一缓。横竖以后除之后快,现下自是保命重要。
哪知就在这时,突听“叮”的一声,一只酒杯自窗外直飞进来,不偏不倚套住了判官笔的笔尖。
接着,又飞来一只酒葫芦,击在李迪刀上。李迪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手里攥着的那柄紫金刀向后飞了出去,“夺”地一声钉在了一张酒桌上。
那判官笔击势是何等凌厉,而那紫金刀攻势又是何等威猛,酒杯和酒葫芦又是何等容易破碎!奇怪的是,二物远远飞来抵挡住一笔一刀,竟仍完好无损!
玉面神判大惊之下,后退三步,厉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