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鹤喃喃道:“此人倒真是一条好汉!这样的英雄人物,世间怕是没有几个了。”
“玉面神判”花子春赔笑道:“江兄可不是更胜一筹么?”
江别鹤叹道:“我岂能和这等畅游红尘的人物相比。他一生只是好赌,赌后从未耍赖,或许比你我皆潇洒得多。”
小鱼儿笑道:“若是轩辕三光听见了你这番话,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江别鹤目光转处,已停留在他的脸上,微微一怔后笑道:“这位小兄莫非也是犬子好友?”
他望了望那“情锁”,笑道:“这等旁门左道之物,我自信还可解开,小兄可随我回去就是。”
天色已晚,三人来到一家客栈。
江别鹤微笑道:“寒舍距离此地有些路程,需行一日左右方到,今晚先委屈小兄歇在此处了。”
小鱼儿方答“无妨”,江玉郎已火急火燎地拉住江别鹤的衣袖,低声道:“爹爹,你过来一下。”
江别鹤神情略带了几分古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被拉进了小鱼儿和江玉郎的那一间房内。
江玉郎憋了几个时辰的话终于冲口而出,道:“爹,我和他中了一种毒……”
江别鹤道:“你切莫着急,且细细说来。”
小鱼儿此刻已经在脑中梳理出了对话思路,道:“我来说罢。我们两人中了一种奇诡的毒,毒性号称与苗疆情蛊媲美。服下后,每隔一月左右毒发一次,毒发时如服春毒,疼痛难忍。更要命的是,我们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万万活不成。”
江别鹤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才微微变了,瞧了江玉郎一眼。
小鱼儿好似并未察觉,面不改色地笑道:“要缓解,需要我们亲密接触……这事么,倒也没什么难的,反正我和令郎都是男人,不会谁玷污了谁清白。只是随着毒发次数愈来愈多,毒发的频率就会愈来愈频繁,到最后……必须行那男女之事,才能够完全解毒。”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鱼儿似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抹罕见红晕,摸摸鼻子转过了头。
“江少侠说的这毒性,我已懂了。”江别鹤颔首。小鱼儿见势问道:“江大侠博闻广见,不知可有什么办法?”
江别鹤阖目思索,缓缓道:“此毒倒也真是罕有。江某行走江湖多年,只见过一次。江某少时云游时,路经边城,那处关外入川者极多,亦有苗疆人士。我曾在那些郎中口中依稀听到过‘情蛊’之名,据说此毒乃是先前一位杜姓游侠从关外带入境中,至今解决之法仍是难觅。”
江玉郎惶然道:“莫非……莫非真的没有……”
江别鹤神色温和,道:“未必。你们可以放心,回去后我必寻找江南一带所有名医,翻阅古籍瞧瞧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他笑了笑,道:“江某也识得些武林中的‘百晓生’,此事总会解决的。在此之前,江少侠尽可在寒舍住下。到了我这里,无需忧心其他。”
小鱼儿注目于他,眼神莫测,叹道:“江大侠,你真是个好人……”
星辰出来了,繁星。
淡淡星光拥着月色,而银白月色,也抱着星光。
“如此看来,我爹爹也未必有办法。”
江玉郎沉吟道。他和小鱼儿并头躺在床榻上,睡意全无,索性开始聊起天。
小鱼儿道:“这回若是再无解决之法,你又打算如何?”
江玉郎犹豫道:“我……”
小鱼儿笑了笑,道:“江玉郎,你我毕竟还是要待在一起很长时间,今晚还是把话敞开了说罢。”
他清了清喉咙,接道:“那日我的确不应冤枉了你……”
江玉郎猫一般眯起了眼睛,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打量着小鱼儿模糊的侧脸轮廓:“如此肯定?”
“你若是真心要杀我,今日就不应在那些人面前维护我。”
江玉郎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不是那次想害你后来生出的愧疚?”
小鱼儿笃定道:“你若是那时就想害我,以你的性子,便不会愧疚。今日又怎会帮着我?”
江玉郎咬紧了唇,微麻痛感自唇上清晰传来。他聪敏玲珑,怎奈小鱼儿比他更为聪颖,将他看得透彻万分。
这也是他曾经无比的想除掉他的原因。
但只因“情蛊”,他不可下手,只得尝试磨合接纳对方的一言一行一动一静,同行数日,竟分明是习惯了的。如今他也再不明白,自己对江小鱼的态度中究竟是否仍旧充盈痛恨欲死。
小鱼儿忽地探手,于空气中虚虚抚上他眼眉。江玉郎微阖了眼,并不说话。
那人敛起嬉笑,幽幽道:“江玉郎,你何不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