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忙叫店伙点算账目,恭谨道:“公子,不知贵姓?”
少年眯起眼睛,出神地逆光瞧着渐沉的天穹。夜风卷着草香吹起他的几缕黑发,少年笑道:“免贵,姓江。”
江玉郎要了酒后,坐在靠门的桌旁喝了两杯。直到酒杯边缘的残缺瓷棱滑过指尖,他恍然梦醒。
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宜喝酒。他按江别鹤的指令送赃出城,若是有人来袭,酒醉之下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一念至此,江玉郎再无兴致,撂下酒杯,负手起身走出客栈。
黑夜的沉浓逐渐在逼近,远方的街市灯火一盏盏熄灭,落在眼底掩映的金红光芒也一点点消失。
他终究叹了口气,将要回身的刹那,一条人影从眼角闪过。
江玉郎眸光闪烁,不着痕迹地停下了步子,目光投向远处的人影。看清那人后,他不免微怔。
慕容九。
这人影竟是慕容九。
慕容九一袭淡绿衣衫,身形纤细,面色惨白如鬼魂。她娇美的脸上神情却极尽茫然,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完美傀儡,只知道一步一步梦游般往前走。
慕容九之前自江家无缘无故走失后,江玉郎再未能见过她。莫非她是一路弯弯绕绕漫无目的地走,后来又走出了城外?
江玉郎转瞬回神,心中已做了决定。他迎上前去,试探性地问道:“九姑娘?你可还记得在下么?”
慕容九迷茫地望着他,嘴唇翕动,梦呓道:“你是谁?我……我又是谁?”
江玉郎暗中勾唇,这慕容九果然是疯了。放任她自己游荡自然是万万不可,不如先带着她。
他一路将她引回了客栈,给她单独开了一间上房,暗中嘱咐手下在她房前蹲守,又顾虑耳目,便令其他无事的人都回房歇息。
他这才往自己房里行去。来到门前,江玉郎方要推门进入,面上却忽然浮现一抹凝重。
虽是微乎其微,但凭他灵便的耳目,还是能分辨出门内有人。
他面上迅速闪过一抹冷峻讥笑。这个人来得真是不巧,他今日心情并不太好。
江玉郎飞快闪身到门旁,一手试探性地按在门板。
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