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对付一个少年,赔了你,为父实在不值。
当年江枫于我有情,我无情,他便输了;今日江小鱼于你有情,你若是了无牵挂,便先赢半程。
从我背叛江枫那一刻起,我已与光明背道而驰。
你也不例外。
情感,从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追逐的东西。
你要懂得。
江玉郎颓然闭目,麻木颔首,话音冷静。“我明白。”
口里尝到腥涩,惊觉唇瓣已被咬出了血。
江别鹤脸上迅速闪过计谋得逞的狡猾得意与一丝淡如烟雾的不忍心疼,瞬即云烟散灭倏忽成烬,聚拢一个淡淡微笑。“这段时间你也莫要留在这里了,替我先将镖银送出去藏着。对了,还有之前我跟你说的事……”
江玉郎垂首将脸上神色掩在阴影里:“我知道,去找龟山的一位绝世神医治好这蛊毒,是么?”
江别鹤展颜道:“不错,你果然还记着。”他起身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见你想通了为父更是欣慰,先好好休息罢。”
江玉郎咬了咬唇,幽幽道:“爹爹,我想喝酒,可以么?”
江玉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也许他不如小鱼儿的绝顶聪明,不如花无缺的含蕴深厚,但他的确是个头脑比大多数人要聪颖许多的人。
他一直觉得,借酒消愁这种事,只有蠢人才会去做。
但是现在,他自己却正在喝酒。简直可以说是灌酒,而非喝酒。
江别鹤毕竟还是他爹爹,不会连如此要求都不满足他。他走之前,只说道:“没人会来,你不要闹出太大声响便可。”
江玉郎酒量很不错。可是今日,他似乎醉得很快。
一轮皎月挂在梢头。眉清目秀的少年抿着酒,脸色潮红似火,目中邈远迷茫。
他感到眩然昏迷。
无路可逃,又无计可施。
遥想那时,“国仇家恨与深情厚爱,究竟孰重?只怕很少有人能分得清的。”
竟是一语成谶。
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略带邪气地舔了舔唇,凝眸瞧着玉白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