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铃瞪他,“都没见过,在梦里喜欢吗?”“那你不要嫁,嫁给自己喜欢的。嗯……你有喜欢的人吗?”“有啊。”花铃脱口答他,又问道,“昨天的螃蟹好吃吗?”“……”沈来宝的脑回路再一次被花铃给拧成了麻花,“啊?不对,小花,我不是问你喜欢吃什么菜,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花铃盯着他的脸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没有。”沈来宝心已沉落,没有……那就是包含他在内了。也对,她对自己从小就是那样,并没有什么特殊对待的地方,是好友,却没半点男女情意。彼此心意不通,心意却又是一样的,让两人分外纠结和不安。气氛一时沉冷下来,直到葛嬷嬷急匆匆端了盆水来,沈来宝才不舍松手。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还把我当好朋友的心酸感了。瞧着她被葛嬷嬷拉到一旁洗手的背影,沈来宝静静站了良久,慢慢理顺了思路——横竖小花没有喜欢的人,那他可以追小花呀!对,追小花,追小花,追小花。隐约觉得背上要烧起来的花铃微微拧眉,回头一瞧,沈来宝正不知道在乐什么。看着他高兴的模样,花铃收回视线,无奈一笑,呆子。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可是至少知道了他没有喜欢的人,那她就安心了——她可以等,等他喜欢自己。反正爹爹说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好。她不能慌,不能再耍小性子了,否则要惹人生厌的。两人此时又各有了心思,虽然心思仍是一样的,可不通,就成了彼此的心思。三月暮春,已是初十,雨水仍旧不歇。盘子立于屋檐下,看着眼前绵绵不断的水帘,负手沉思。下雨天真无聊。不能外出,不能潇洒,那总要找点事做的。盘子转着眼睛,想了许久,放眼看去,买菜的下人正好回来,大门一开,就瞧见沈家了。似灵感乍现,他忽然就想到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事了,欺负沈来宝。沈来宝什么都比他好,根本没法欺负他。但是最近他总算发现了他的死穴,隔壁小花。比如上次剥螃蟹,他很明显察觉到沈来宝憋屈了。哦呵,很好,这非常好。这两人明明互相喜欢的,他还以为花铃及笄后沈来宝就会去求娶了,结果他竟然没动静,浑然不觉花铃已经长大,完全没有花已盛开他采回家的心思。连他看了都觉得憋气,姑娘家矜持不能说就算了,可沈来宝好歹是个七尺男儿,也矜持,这算个屁。盘子本着要助他们一臂之力的想法,决定好好刺激刺激他,然后……顺便欺负沈来宝。当然,他的本意绝对是帮他们,而不是,顺便,欺负沈来宝。想到这,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将绵绵阴雨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盘子伸了个懒腰,对管家说道,“去知会一声沈来宝花朗花铃还有尹姑娘,就说明天我请他们吃晚饭,请务必驾到。”管家微觉意外,伺候他多年,可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话。他没有多问,恭敬答道,“是。”管家很快就打伞外出约请人去了,盘子瞧着,眉眼弯弯,总觉得,明晚会很好玩。他得好好谋划谋划,最好能把沈来宝憋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哎呀,真是想想都开心。——当然,他的用意绝对是促成一对璧人。秋月春风盘子突然要请吃饭,不但花朗觉得这是黄鼠狼之举,连一向真善美的花铃都禁不住这么怀疑。因为实在是太反常太反常了,平日毒舌又自负的盘子竟然会让管家“请”他们。花平生对盘子没有敌意,也没阻拦两个孩子去赴宴,只是廖氏略有担忧,让两人注意礼仪,不要逾越。饶是为邻三年,她仍不能对这如虎如狼的邻居放心。这还是花朗和花铃第一次正式拜访潘家,本来不想带东西,可心惊胆战的廖氏还是往他们手里塞东西。最后花铃说道,“不要带这些,就带一些家里做的糕点吧,开饭前可以一起吃。”廖氏这才退步,让厨房去做各式糕点去了。如约到了潘家,院子空落落的,只见草,本来潘岩还养了几盆花的,被盘子嫌娇弱给扔了,就只剩下自生自灭仍能生机勃勃生长的草。在里屋指挥的盘子听见动静跑出来,如火如风。可等他看到两人手上拿的东西,明显是登门拜访的礼物。他的脸色几乎没有任何掩饰就沉了下来,连跑的速度都慢了。花铃忙说道,“里面都是我娘让厨子准备的糕点,晚饭前饿了可以吃。”盘子狐疑瞧看,花朗唯有打开盒子让他看。这一看样式,上头还印着“花”字,他这才重新露了笑颜,看得花朗皱眉,“你这人总是一脸乖戾模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去街上走,否则要把街上的奶娃子吓哭。”“吓哭了好,我讨厌奶娃子。”他探头瞧了瞧,“沈来宝呢?”那个大主角呢?“不是还没到时辰吗,等一会吧。”花朗瞧他,“我总觉得你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盘子哑然失笑,“真是好眼力,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赴这鸿门宴?”“都到你家院子了,能不进来吗?”花朗和盘子走了几步没见妹妹跟来,回头瞧去,见她正以蜗牛速度前行,笑问,“铃铃,你被水牛附体了么,慢悠悠的。”盘子心中了然,这是故意等沈来宝呢,他抓了花朗就进里头,“你管她呢,慢也没碍着你。”花朗蹙眉瞧他,“你又给铃铃剥螃蟹,又这么体谅她……啊!”盘子被他突然的“啊”吓了一跳,这小子该不会是觉得他看上他妹妹了吧。他才不喜欢花铃,虽然花铃很好,可就是太好了,根本没办法拿她开涮。还得用心哄着惯着,否则就觉得自己像犯错,那得多累。他身边就该待着个坏心眼的姑娘,这样他就能随时毒舌她,不用顾着她,闹烦了就丢了她,不带心疼的。花朗肃色,“说,你是不是在准备坑我妹妹?”盘子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花朗更加坚信他是要做坏事,步步紧跟在他一旁追问,问得盘子真想把他丢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感悟,此时雨水已停,花铃就一直在院子里转圈圈。只是院子里的草还挂着水珠,走来走去,鞋面又湿了,连带着裙子也沾得湿润。潘家下人少,盘子又不让他们在这待,院子就只剩她一人。她走得无聊了,干脆用眼睛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嘴里轻轻哼唱歌谣,在上面轻步跳来跳去。等沈来宝进来时,就见院子里有个姑娘在蹦蹦跳跳,提着的裙摆已经被溅了水,将裙摆边缘的花纹都染成了泥色。可她还在跳着,不以为然。“小花。”花铃蓦地停下,立即松手还拍拍被她抓出五道褶痕的裙子,有些懊恼,难看。沈来宝瞧她裙摆,笑道,“小泥人。”花铃微微抿唇,“还不是因为你。”花朗和盘子已经进了里头,沈来宝没听见声音,以为花朗还没来。想到她裙子湿了,那鞋子肯定更加湿,再等得着凉,虽然不舍这独处的机会,还是决定自己来等,说道,“你先进去吧,我等会。”花铃瞧他,这都进了潘家,她都愿意和他单独待了,多难得的机会,结果他竟然还这么避讳,打发她先进去,这是有多忌讳。她应了一声,就自己进了里头。花铃心中不悦,刚进里头,正在和花朗说话的盘子就瞧见了她。见只有她一人,十分意外,“沈来宝还没来?这都到时辰了,他可是从来不会晚的。”“在外头,正进来呢。”花铃坐下俯身拨了拨自己的裙摆,弄得两手脏。盘子顿觉奇怪,沈来宝竟然不跟花铃一起进来?他好奇跑到外头,见他正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沈大少爷你怎么还不进来?我花生都磕了一盘花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