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柳山庄坐落于辽山城西,其宅广二十亩,房占三分之一,水占五分之一,竹占九分之一。而庄中以岛、树、桥、道相间,中岛建亭,以桥相通。
环池开路,置西溪、小滩、石泉、东楼、书楼、台、琴亭、涧亭等,并引水至中院阶下。墙外街渠内叠石植荷,整个庄园的布局以石竹为主,典雅异常。
很显然,这么素雅的庄园,主人肯定不是段臧这种粗鄙的匹夫。且戒备的非常森严,房顺也只被准许带一名护卫入内。
乘船来到湖中的琴亭,房顺见到了一位丹凤眼,内敛精光,远山眉,钟秀无双的冷颜女子。更怪的是,那女子竟然也是一头紫发,这不由让房顺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专注于抚琴,房顺也是自顾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手搭在围栏上,眯起眼睛,欣赏起来。
必须要说,这女子不仅长的好,琴技更是一绝,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琴音绕丛林,声声犹如松风之鸣。
曲罢,女子嫣然一笑:“公子可晓得此曲何来?”
房顺苦笑摇头:“粗人一个,只觉得好听,倒是不知道有何来历!”
女子也是轻声细语,给房顺讲来一个故事。魏晋之时,琴家嵇康因钟会而死,死前慨叹:昔袁孝已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
嵇康身后,留传下来的只有两篇流传于世,辗转落入隋宫,隋亡而入於唐。可惜啊!四十五段曲目,只剩区区两篇,世人再不能听以全貌。
既然来的不是知音,那便直奔主题好了!他们这些吃江湖饭的,游走在黑白之间,没有规矩约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大的。下面人为了保住饭碗,自然不敢坏规矩。
沟壑坊是小生意,砸了就砸了。但江湖人与官爷们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面子第一,老命第二。官爷打了她的人,拍拍屁股走了,这让她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呢?
看到湖岸上,一位妖艳女子带着二十余位持刀壮汉,站在了距离紫羽几步之遥的地方,房顺笑了。看来,今天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不过这些,对百战余生的房顺来说,都只是小场面!更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紫羽,那就更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靠在亭柱上,房顺淡笑道:“姑娘!与朝廷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出仕为官也好,漂泊江湖也罢,可不是为义气而活的,唯利是图才是真的。
愤怒,什么都解决不了。
紫发姑娘摇了摇头,拨弄了一下琴弦,面色很是坚决:“官爷,我们的身份不一样,所以悲喜自不相通。”
她的坚持,把房顺搞的很无奈,如果不是这一头紫发,他真不会有这么大耐心。
“你以为愤怒,就可以改变跟你们的命运,你以为你有了势力,就会让朝廷忍让忌惮你们?”
“为了面子,为了所谓的规矩,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值得吗?”
房顺要的很简单,仅仅是一份账簿而已。拿了东西,他就会忘记沟壑坊,忘记萃柳山庄,忘记今天听到的一切。
至于他们是想在江湖上称王称霸,还是想学陈硕真,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关心。
二人聊的并不愉快,但紫羽与他们打的却挺痛快的,只见她双手指尖各夹了一片柳叶,人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人皆脖颈被割,应声而倒。
仅仅十几个呼吸,湖岸上站着的,便只有她与那位妖艳的女子了。
“看!我没说错吧,这就是教训!”
而紫发女见自己人被紫羽杀的片甲不留,眉头也是拧了起来:“你们不是普通的官!”
当然,房顺从来没说过,他是官差衙役。
可有一点,他可以明说,在箕州这个地方,他可以全权代表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