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务整是不愿意降的,但凶神恶煞的房顺到了,与此同时从武靖驰援的武攸宜亦率军赶到,周军对骆部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上天无道,入地无门,骆务整只得把李楷固、紫羽又请了出来,负荆请罪,请二位引他至周营投降。
王孝杰不仅以少胜多,打了一场漂亮仗,更是收服了数万契丹部队,这风头出的实在让武懿宗这个全军统帅挂不住脸。
可他只歼灭了两万契丹军及三万仆从军,这战绩拿出来,实在是难看,更误了军期,没法向朝廷交代。
参军吴樽向其进言:“贼众虽灭,尚有国贼啊!”
武懿宗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孙万荣是被灭了,可被契丹掳走的人,可大部分都在他手中。这些人中,可是有人参加契丹的仆从军。
虽然只是少数的,也是被迫的,但数量多少,是否无辜,还不是他一笔带过的事。武懿宗了解他的姑姑,敌人和家贼,她更恨后者。
于是,武懿宗示意吴樽去提审那些参加契丹仆从军的百姓,仅仅五天时间,便锻炼成狱从简单的攀扯,演变为有预谋的叛国。
等在后方运送粮草的狄仁杰赶到时,三万六千名被俘百姓,男女老幼无算,被杀的就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眼看着一位七旬老者,在他怀中咒骂武贼,绝气而亡,狄仁杰含怒嗔道:“河内王,武大总管,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杀这么点人,就是报应了!
武懿宗不妨告诉他,其在捷报之中,向陛下请奏,要将河北从贼的百姓尽族诛之,震慑宵小,警示后人。同时剔除边境的隐患,巩固统治。
狄仁杰是老臣了,应该听说这种说辞吧!当年丘神绩讨伐李贞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理由。结果,狄仁杰是知道的,顺利过关。
公平、道义、哎!他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能不能长进长进,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什么时候是正人君子的天下了?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千年王朝史,何处英雄不杀人?
这是千骑将军房顺,在屠何阿小部,用人血刻在大贺部圣碑上的。瞧瞧,这年轻人,简直不要太爽利,杀人都杀成诗人了,难怪人家在东狭石谷立下大功。
今儿武懿宗让他瞧瞧,什么叫大权在握,哪个是无法无天。千年王朝史,哪块黄土没埋过几个冤死鬼。就算杀错几个又能如何,对于叛国者,宁可错杀三千,也决不可放过一个。
难怪!难怪他在回来的路上,听逃难的百姓把武懿宗与在冀州滥杀士女的契丹先锋何阿小并称“两何”,说:“唯此两何,杀人最多”。
他不仅要杀害被契丹胁迫而又回来的百姓,而且要杀尽他们全家老小,真是狠毒至极。
“河内王,杀良冒功,还让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当真是无耻之尤!”
“你以为老夫参不倒丘神绩,就参不倒你么!”
还跟人家房顺比,比得了吗?人家杀的是敌人,他呢?
身为幽州大都督,河北道安抚使,狄仁杰的官职不比他低,武懿宗杀的是他治下百姓,此事当然到御前,有所见闻。
现在,他就要带着剩余的人走,武懿宗要是够种,就把他和这些百姓一起杀了!
参军吴樽脏话刚出口,立刻就被武懿宗赏了一巴掌:“国老是圣人敬重的重臣,岂是你能轻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