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实的墙壁被弹幕强行撕裂开来,混凝土瞬间就变成了碎片,子弹打在里面的钢筋上,闪亮的火花跳跃着。执行攻击的小组预先戴好了噪音耳塞,可是仍然不得不用力捂住耳朵,这样雷霆般的枪声让人觉得是身处在雷雨云里,两片耳膜薄得可怜。攻击仅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枪管就因为红热而不得不停止,5分钟内480000发子弹被消耗,重量整整2?4吨。雷霆般的声音停息,可是众人耳鸣的感觉犹在,短瞬间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面积大约100平方米的建筑物表面被金属洗礼过了,没有漏过哪怕一寸地方,那里呈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回撤!回撤!”指挥官对着麦克风咆哮,“攻击完成!”确实是一场成功的突袭,四部设置在800米外的金属风暴系统对准国会大厦进行了掏心一样的攻击,这座坚实的建筑也不能保护彭·鲍尔吉。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因为他们不曾暴露位置,即便巡逻卫兵及时找到那四部金属风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黑影闪电般向四个方向撤离。背后,强劲的风把金属风暴发射产生的强烈硝烟气息挟裹而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警报声响彻天空。突然,传来连续两声短促的枪响。指挥官和他同组的队友用尽全力向着不远处的巷子奔去。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指挥官没有感觉到有子弹射来,但是却忽然意识到了危险,他抛掉了手里的突击步枪,迈开大步全速狂奔。再是两声枪响。“报告位置!报告位置!”他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对着麦克风大吼起来。没有回答。又是一声枪响,紧跟在他身后的队友像是绊到了什么,斜斜地摔倒在地。指挥官距离那条小巷只剩下最后5米,小巷的对面停着他们的吉普,只要闪进那条巷子……他鱼跃出去!最后一声枪响,指挥官感觉到小腿上传来了被火焰洞穿的剧痛,他意识到整个行动已经全然失败。他摔倒在地,拼命扭过头,看见国会大厦的最高处,高加索民主共和国的国旗下站着一个漆黑的影子。那人手持一柄超长的狙击步枪,猎猎狂风吹起他的衣角。突击队的九名队员全部被捕。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巨大的探照灯被压低了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被捆绑起来,周围满是手持突击步枪的游击队战士。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是负责火控系统的工程师,那个年轻人在听到八声枪响而通讯频道里没有人回答他之后,直接选择了投降。将军穿过战士们组成的人墙来到指挥官的面前,蹲下去和他对视了一眼。“原来是你。”将军说。(紫~雪~草~论~坛~欢~迎~您zxcyznu)“您认得我?彭·鲍尔吉将军。”指挥官有些诧异。“三年前我检阅保密局特种部队时,你是和我握手的人之一。”“是的,没想到再次相逢是用这种方式。”指挥官摇头。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来到将军的背后,手持超长的狙击步枪,“这就是全部的人了,没有遗漏。”将军点了点头。“是猎犬狐么?”指挥官抬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知道我在这里就不该来尝试。”年轻人说。“军人要相信自己的命运,既然已上了战场。”指挥官咧了咧嘴。“帮一个忙可以么?”他转向了将军。“什么?”将军问。“我知道您今夜就要撤离姆茨赫塔,带着我拷问没有什么意义,谁要杀死您我想您自己也明白。我的任务已经失败,请您给我和我的战友们一个干净的结束。”“失败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死。”将军看着他。“不用犹豫,您知道高加索特务局的行事风格。我们都有亲人被扣押在那边,任务失败,我们没有机会回去。我们的亲人,比我们自己更为重要。”指挥官说。将军沉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借我用一下。”他从一个部下的手里接过手枪,拉栓上膛。他双手持枪低声祷告:“神啊,请你原谅我们手中拿着染血的武器,以你的仁慈,终有末日完结一切的罪行。”他转身抬起枪口,背后的年轻人却截下了他的手枪。年轻人对准指挥官和剩余八人的胸口一一扣动了扳机,他瞄准开枪的手法简洁而迅速,被借去武器的战士还没有回过神来,手枪已经回到了他手里。黑衣的年轻人背对着那些被他射杀的人而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指挥官倒了下去,胸口不大的弹孔中汩汩地涌出鲜血,年轻人并不转身,却把满是硝烟味的军服扔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没有闭上的眼睛。“谢谢你的预警,鲁纳斯。”年轻人对着挂在耳边的黑色麦克风说。“不用谢,西奥。我一直关注着你那里的情况,可惜并不容易,我只能通过墨丘利的眼睛,平均每隔6个小时,我能够看见你一次。现在墨丘利正从非洲上空越过红海海峡,轨道高度140公里,监控的区域覆盖了你所在的整个高加索地区,你现在是安全的。”耳机中传来柔和的男子声音,带着一点点优雅而淡漠的北欧口音。“再次感谢。”年轻人结束了通讯。three广场上火焰冲天,已经到了焚烧文件资料的最后时刻。广场前的车队开始发动,清一色的军用吉普,全身武装的游击队战士们组成了人墙来保卫将军的安全。将军大步走出国会大厦,秘书追在他身后为他披上风衣。远处已经传来了雷神咆哮似的炮声。北部的天空被炮火隐隐约约地映红,不难想象那里战况的激烈。年轻人和将军一起停下,注视着北方的天空。“是‘雷神之槌’的炮声吧?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将军问。“是‘雷神之槌’,西方联军的th?16x动能炮,一炮足以把铺设了两米混凝土防御层的地下炮塔从50米深处整个挖出来。距离大约是120公里。”年轻人说。“碎叶堡的固定防御阵地也挡不住了吧?”“是的,”年轻人说,天空中忽然有雷电闪过似的高亮了一瞬间,“还有天基的热源激光武器。”“神啊,请你再次赐你的仁慈给信仰你的人们,愿他们的灵魂得到拯救。”将军低声说着,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彭,你的战士们绝大多数并不相信你的神。”年轻人说。“知道神为什么存在么?”将军问。年轻人摇头。“因为人永远逃脱不了的牢笼是自我,不能向自己寻求救赎,只能期待别人的拯救。”将军说,“我相信神的存在,我为他们祈祷,却是为了拯救我自己的灵魂。”“我不明白。”年轻人摇头。“你从小就不明白。”将军笑,“就在这里告别吧,今夜我会离开姆茨赫塔,你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年轻人点点头,“就要告别了,能再用以前的称呼么?”将军沉默了一下,“可以。”年轻人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父亲。”“西奥……我的孩子,”将军似是犹豫了一刻,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和我从来不曾忘记你们,我爱你们,如同世人珍爱他们的手和脚。”他把手伸出去,轻轻地按在年轻人的头顶。他的手心温暖,声音低沉:“我岂没有吩咐你吗?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送给你。”他收回手,把风衣下夹在肘间的一件东西拿了出来。“给我?”年轻人有些犹豫,那是一副国际象棋,它是将军心爱的东西,那么多年都不曾离开身边。“如果我平安回来,还可以一起下棋。”将军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如果我不能回来,它就是一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