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般,他也不愿进屋去睡,以免唐突了?烟儿的名节。
三日后。
昏睡了?许久的烟儿总算是醒了?过来,那时的陆植从?山上采了?些野菜和菌菇,熬了?一碗菌菇汤给她补身子。
烟儿冷不丁地睁开?眸子,露出?一双秋水剪瞳似的杏眸,可把木床旁坐着?的陆植唬了?一跳,手里的碗险些拿不稳。
小麦色的脸庞处染上了?两抹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也局促的不得了?。
烟儿眨了?眨眼,瞧见四处全然陌生的屋舍和眼前全然陌生的人后,心下先是生出?了?一股惧意,而后才是恍然大悟的欣喜。
她全须全尾地从?郑国公府里逃出?来了?。
在陆植眼里,烟儿不笑时已美的足够惊心动魄,如今一笑则愈发清丽动人。
他盯着?烟儿瞧了?一会?儿,而后便撞上了?她含着?喜意的杏眸之?中,旋即便尴尬地垂下了?头。
陆植赧然了?好半天后,才指了?指手里的碗,问道:“这?是给你补身体的。”
烟儿一愣,瞧着?眼前之?人温温吞吞又不失尊重的模样,便伸出?手做了?个手势,以示对?陆植的感谢。
而陆植却一脸惊讶的瞧着?烟儿的手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烟儿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与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嫌弃不同,陆植心里当?即便生出?了?些怜惜之?意。
世道艰难,一个哑巴活在这?世上比正常人要更难一些,如此娇娇弱弱的女子,又饱受被人抛弃的苦楚,且还?不能痛快肆意地宣泄。
怎能不让人怜惜?
陆植直愣愣地要把碗递给烟儿,可烟儿昏睡了?这?些日子才刚刚醒过来,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力气去拿这?个碗。
所以她只能万分窘迫地望着?陆植,而陆植脸颊两侧的红晕则愈发明?艳,红艳艳的好似夕阳之?下的云霞一般。
陆植还?是一口一口地给烟儿喂了?这?一碗菌菇汤,喂完之?后则在烟儿探究的目光下飞快地离开?了?里屋。
烟儿如今满心满眼盈存着?的都是喜悦,从?那吃人的地方里逃了?出?来,遇上的也是个好人,可见她是否极泰来了?。
等陆植端了?一碗苦药进屋后,浑身上下都有些乏力的烟儿已从?衣襟里拿出?了?银票,等陆植近身后便把银票递给了?她。
因她皓腕上实在没有力气,将银票放到陆植手心时修长的玉指便不慎勾到了?他宽阔的手掌,丝丝麻麻地勾起了?陆植心里一片战栗。
他愣了?好半晌,而后才意识到烟儿将银票递给他是什么意思。
陆植忙摆了?摆手道:“是圆路让我照顾你的。不用这?么多银票,真的不用。”
烟儿却是用柔荑将那银票往他的身侧推了?推,那银票的面额颇大,都是从?前郑衣息赠给她的,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执意要陆植收下,陆植百般推脱不得,为了?让烟儿心安理得地住在屋舍里,便也只得收下。
只是第?二?日,陆植在天刚蒙蒙亮时就去了?一趟京城正街。
回屋舍时手里捧着?几身干净的鲜亮衣衫,和好些松软好克化的糕点,并几本供人闲时解闷的话本子,统统放在了?烟儿躺着?的木床旁。
还?剩下的一些银子则被他用完来些滋补的药材,烟儿大病初愈,不好猛补,却也不能不补。
疯魔
烟儿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她头一次遇见陆植这样的人,无缘无故地便待人如此好,好似心善是与他俱来的品质一般。
她再不敢将?银票塞给陆植,只?生怕他把京城有名的楼阁买空,且买的还都是她的吃食布衫。
这之后,烟儿也?渐渐地养回?了几分气力,也?能?自己端着?碗喝药了,这几日也?能?下地走上?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