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好似真的很喜欢许念慈,一连几日都叫她去大房的芳翠苑里,聊的无非是些绣技,时常送她些点心果子吃。日头也是一日比一日热,许念慈从衣箱里拾捣出来件初桃色的薄春衣,上头玩趣地绣着小兔摘月,这衣服还是当初在许府时她娘帮她绣的,她笼统没穿过三回,还簇新着。正是豆蔻年华,穿这样娇俏的衣衫衬她如若枝头初初成熟的桃子,带着初晨的露水的那种。许念慈趁着日光好洗了头,湿漉漉的,只松松的扎了个三股辫,乱糟糟地落在胸前。手上也没闲,拿着些穿不着的冬装浸泡在井水里搓洗。江嘉就是此时来的。江绎今日一大早便离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好不容易不在体力上磋磨他,江嘉以为能歇歇,哪知江绎拿了本他正学的课本,让他从头到尾规整抄上个十遍。但这哪拘的住纨绔霸道的江嘉,转眼便把活甩给了书童,自己则火急火燎的去找许念慈泄愤,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会天天被江绎修理!江嘉头一回见她穿这样鲜亮的衣衫,恶毒的话还在嘴边,脑子却绊住了他的嘴。
许念慈许多日不见这个魔头了,现下突地见了还是有些怕,下意识的放了手中的活,站起往后躲。江嘉微愣着神,看着她胆怯含水地眸子,心口无端发慌,还是许念慈退步的动作唤醒了他,江嘉为自己的失态,掩饰般地咳了咳,随后恶狠狠地一脚踢翻了盛满水的木盆,水花四溅,浸湿了他的衣摆和靴子。江嘉烦躁地看了看湿透的靴子,又瞪了眼许念慈,似乎在说‘都怪你’,随后厉声说出预备好的词:“你这个扫把星……算了,帮我抄书,本少爷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说罢便甩了袖子离开,湿着的靴底也随着主人的离开,在青石板留下条深浅不一的印迹。许念慈愣怔在原地盯着那串脚印,手还抚在发慌的心口处,疑心着他吃错什么药了,这回怎么这么轻易便放过了她。再看着被踢翻在地的水盆和已洗干净的衣裳染上了层灰,气打一处来,拾起衣服边搓边小声骂,“神经病,咒你喝水呛死,吃干饭噎死,出门人被马蹄撅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