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这邱先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虽然家贫,却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长得又清秀俊朗,所以村里很多待嫁姑娘都暗中属意他。
而原主也是其中之一,因为邱先生是村里唯二肯好好对她说话,不嫌弃她守墓人身份的人。
而接话的女子,是原主的“好朋友”肖翠花,也是原主认为另一个肯给她好脸色的人。
说是好朋友,其实是因为肖翠花也喜欢邱先生,因着邱先生读过书,常赞他们一家,尽责守墓,不忘忠义,对他们和气。
肖翠花假意和原主亲近,不过是为了让邱先生高看她一眼。
一进屋,谢三清就看见原主的爹谢常业,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而原主的娘武氏正伏在床边,嘤嘤哭泣。
旁边原主的弟弟谢衍,坐在轮椅上,眼睛没有焦距,却是最先发现她进来的。又是畏缩又是期待的叫了声:“阿姐,你回来了。”
谢三清记得,这个弟弟最是喜欢姐姐,可惜三岁左右一场高烧,落下了眼盲和腿残。
原主自己就不招外人待见,因此便疏远了弟弟,怕被人嘲笑。
弟弟渐渐的也不敢再亲近她,但心底却十分渴望姐姐的接纳。
谢三清看着才五岁的弟弟,精致消瘦的小脸不见小孩的天真,而是写满冷峻和疏离。因为常年躲在屋内,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迷离又涣散……
谢三清一时间涌上满心酸涩……
武氏这才发现消失了一夜的女儿回来了,却哭得更大声了:“清儿,你可回来了……你爹……你爹他……”
武氏本是大家小姐,长相秀美不俗,气质内敛柔婉,难得的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后,面相依旧温和,眼含星光,是个有后福的……
对她来说,夫君就是她的支柱,这会儿谢常业出了事,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也没注意到谢三清背上的阿治。
还是谢衍接过话:“昨日阿姐深夜未归,阿爹就出去寻你。快天亮时,爹被人抬回来,一直昏迷不醒。”
谢三清先将阿治放到旁边自己的房间,这才重新进来,落落大方的朝邱先生道谢:“今日多谢邱先生了,本该好好感谢,只是家中一团乱,就不留先生了,等家中事了,一定上门感谢。”
邱仁杰看着今日道谢的谢三清,总觉得她似乎和原来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不过他也没费心细想,见她如此说,便伸手从袖袋中拿出几枚钱:“微薄心意,希望能帮到姑娘。”
这邱仁杰自幼家贫,家里只有一个娘拉扯他长大,很是不容易。
如今竟然还能拿出为数不多的钱,是真的雪中送炭,谢三清大概能理解原主为何芳心暗许了。
“三清,你……你,回来啦。”肖翠花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其实从刚才谢三清就注意到,自打她进屋起,这肖翠花就极力掩饰自己的震惊,仿佛她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不合常理的事。
而此刻,见谢三清正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一张微胖的鹅蛋脸上满是慌乱,紧张得将手帕掉落在脚边,赶紧蹲下去捡。
谢三清顺着手帕一眼扫过,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双鞋上!
汹涌的愤怒冲天而起!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她想起来了!
昨天正是肖翠花悄悄约了她,说村里几个小姐妹约好到后山捕蝉,卖了好换些零钱。
她一向不放过与村里人交好的机会,一路上开心不已,跟着肖翠花越走越远,也没注意到肖翠花的异常。
突然一阵奇特的香味袭来,她就缓缓倒下,动弹不得,而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这双鞋!
鞋上面还粘着新鲜的泥土!
也就是说,是肖翠花害了她!
谢三清身上的戾气不停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