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赫巡,然后抢走他。她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下作,十几年的磨折让她早就不知把自己良善和底线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她对善良从不鄙薄,她甚至永远对那些出身淤泥却一直心怀感恩与大爱的人充满敬意。但很可惜,她没能长成那样优秀的人。云楚看了半天,赫巡放下筷子,目光淡淡:“孤现在都已经把你迷的吃不下去饭了?”云楚笑意盈盈,凑上去亲了一口赫巡的侧脸,毫不遮掩:“对呀对呀。”赫巡唇角不自觉露出几许笑意,刚要出言,忽而记起一件事来。他站起身,往不远处的桃木博古架上取下一个漆黑的檀木匣子,递到云楚面前。“什么东西?”赫巡道:“番国进贡的青金玉,孤命人给做成了脚链,你看你喜欢不喜欢。”赫巡其实常常给她送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下人送来,鲜少有自己送的。“这个很贵重吗?你怎么亲自给我呀?”赫巡对贵重一词并无概念,他在最近也养成了个习惯,就是瞧见一些好看的东西都会想着云楚喜不喜欢,然后顺手带回来给她。就算是太监送到花影阁的,也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包括这个青金石,如果不是他碰巧想起来,也会叫太监送给她。云楚把匣子打开,里头流光溢彩的珠石的确叫她眼前一亮,好看的确是好看,但是她对这种东西向来只有开始的那点新鲜感,长相如何并不重要,主要还是值钱。但她还是做出了惊艳的样子,道:“好漂亮呀!”赫巡就知道她会喜欢,他道:“下次你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同孤说。”云楚喜欢很贵的,但这她自然不能同赫巡说道,便站起身来,走向赫巡寝殿内的博古架,随手拿起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玉帛袋。“你这里放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赫巡道:“大多是这几年收藏的着觉得不错的——”说话间,云楚已经把帛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来。赫巡蹙眉,他承认,看见香囊的这一瞬间,他是有些心慌的。香囊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出现在一个成年男子寝殿的,纵然他已不记得这个香囊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他心想,云楚肯定要生气了。果然,下一瞬云楚就问:“这个是什么?”赫巡底气不足,还没措辞好,就见云楚露出欢喜的神色来,“绣的好好看呀,是别人送你的吗?”至此,赫巡仍旧觉得云楚是在强装不在意,他盯着香囊看了半天,终于从记忆里翻出来,这是好几年前哥哥还在时他的东西。云楚把香囊放在自己手中把玩。上面的刺绣精致无比,是非常具有代表意义鸳鸯戏水,几乎把求爱两个字写在香囊上。她面色看不出丝毫在意,甚至颇为赞赏这绣工:“是别人送你的呀?这么好看,怪不得被你放在这儿。”赫巡忽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即将出口的解释在嘴里饶了个弯,他静静道:“嗯,约莫一两年前送的吧。”作者有话说:说两件事情。双腿赫巡说完,目光停在云楚的脸上,仔细观察,意图从这张小脸上发现几许在意的神情。可云楚闻言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目光专注的望着这个并不重要的香囊。由于她这两天在学习刺绣,所以才对这香囊上的针线走势有几分兴趣,她喜欢一些艳丽又富有冲击的配色,这檎丹的底色恰好符合她最近的喜好。与此同时,她还不禁心道,如同赫巡这般位高权重之人就是好,众人爱慕是一方面,连女子送予的香囊绣工都这般出众,比之坊里绣娘也不遑多让。之前在湫山的时候,林越虽有婚约在身,但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也偶有女子投递香囊给他,云楚见过几回,都觉平平无奇。赫巡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她看着竟一点也在意。难道是她并不知女子送予香囊是何意?赫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面色自然的解释道:“京中女子在碰见心仪男子时便会亲自绣下香囊,送予对方。”云楚捏着香囊的绳带,颇为不在意道:“什么京城,各地都是如此好吗?”原来是知道。云楚叹了口气,颇为遗憾道:“不过我少时并未学过刺绣,我听闻那些名门闺秀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们也确实厉害。”
赫巡一点也不想听云楚在这里夸旁人,他抿着唇不吭声。云楚根本就没有看赫巡。她所言的确是出自内心,以往在她贫瘠的认知里,她以为云家已经算大家,她虽说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但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后来才知道,她这算什么大小姐,明珠用乡野农女形容她还真是没有形容错。地域差异带来的认知偏差是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的。那些东西云秋月倒是学过一些,不过这么些年下来,云楚估摸着云秋月学的也不怎么样。但总比她强的多,她只是见云秋月学过,自己并未上手过,以至于她现在竟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想着想着,云楚就觉得生气。赫巡又继续道:“孤记得那名女子至今尚未婚嫁。”云楚只当赫巡说了一句废话,她看完之后将香囊放下,道:“嗯。”赫巡不太明白。他之前并未和旁人有此关系过,所以他不知道云楚的反应是否正常。但他觉得像云楚这样性子的人,不应该非常注重问这个题的吗?哪怕是他自己,他都会偶尔生出把云楚永远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最好让别人永远都发现不了云楚的好这样自私的想法。甚至于直到现在,他偶尔回想起云楚在之前同林越有婚约这件事,都会耿耿于怀。云楚歪着头看向赫巡,道:“哥哥,你不吃了吗?”赫巡不开心,面无表情道:“饱了。”言罢,他又重新拿起那个香囊,做出一副小心的模样将其重新装进帛袋,还故意说了一句:“孤是要珍藏的,不要碰坏了。”他心道这话总过分了吧,云楚这会肯定要生气了。然后只见得云楚果真皱起小脸,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云楚道:“碰一下怎么啦!”她指着这面博古架,原本想起她这匮乏的技能她就不开心,闻言更不开心道:“你有那么多好东西呢,你怎么回事呀!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子的。”赫巡静静的看着她,原来在她眼里,这个旁的女子送他的香囊和这一架子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这又叫他记起上回他同沈袖站在一起时,毫无反应的云楚。赫巡心中清楚,是他太过计较。这不过是个非常微不足道的反应罢了,他实在不必对此吹毛求疵,也不必拿自己的要求去要求云楚。况且,他隐隐明白,自己对云楚的占有欲,是有些病态的。这样病态的占有欲更不够资格来充当一个衡量的标准。也正是这种病态的占有欲才使得他会想那么多,而把这样不必要的压力施加到云楚身上,甚至去怀疑她,是非常不公平的。想清楚以后,赫巡不再去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他抬手捏了捏云楚肉感的脸颊,道:“孤只是说说。”云楚却不依不饶,她半眯着眼睛道:“说说?”赫巡点点头,滑腻的触感叫他不忍离开,拇指仍在云楚脸上轻轻摩挲。云楚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道:“你骗人!”云楚这会是真生气了,她一气眼眶就不受控制的发红,显得她很没有气势。她委屈的要命:“你是不是变心了?我在你眼里,难道没有这些破烂东西重要吗?你以前是从来不会介意我碰的,今天我就是拿了一下你就这样凶我。”她随手拿起了一个看起来更贵重的,当着赫巡的面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看!我就是碰了又怎么样?”赫巡:“不是……”云楚打断他,声音越发激动:“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变了赫巡!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就知道你靠不住。”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退后一步,娇小的身躯显出几分无助来,眼泪从红彤彤的眼眶中滑落,小声的嘟囔:“我那么相信你呢,你要是不喜欢我了,那就把我送回湫山好了。”“……”实话说,这样的发展是赫巡一开始未曾料到的。他艰难开口:“不是这样的。”他缓下声音,“你怎么能那么想呢。”云楚不理他,别开脸,声音哽咽:“那是我的错喽。”沉默半天,赫巡慢慢抬手,揽住了云楚的肩膀,哄人的技术一如往常般的烂:“别生气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楚楚。”云楚挣脱了下,退开一步不想让他碰自己。……赫巡放下手臂,不一会儿,复又抬起,拉住了云楚的手腕。云楚甩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甩开,只得道:“不要碰我。”赫巡不理,还走上前两步,强横的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有力的手臂箍住云楚的腰,然后轻叹了口气,低声在云楚耳边道:“那楚楚要怎样才能开心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