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事情的,都是一个人吗?
突然,云浮月站起身,她披了件薄衣,准备往出走。
桃红见了,赶紧也跟了上去,“娘娘,这么晚了,您去哪?”
“表弟在乾清宫么?”
“是……您去找皇上?”
云浮月点点头,“你不用跟来了。”
她不想看着晏昭误入歧途,她不想看到他日渐嗜血、众叛亲离。
这世上,最了解晏昭的,就是自己了,如果连她都不能伸手救他……那么,云浮月不知道还有谁能救他。
想清楚这一切以后,云浮月走得很快。
清凉宫仆从不多,这个时候路上更是没几个宫人,盛夏的夜晚,这方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蝉鸣,像她的心跳那样急促。
远远的,云浮月就看到乾清宫外一群人跪在外边,一个个皆是抖如糠筛,惶恐不已。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表弟又杀了什么人吗?大晚上的,怎么又这样!
云浮月赶紧走近了,她皱起眉头,“怎么了?”
“娘娘——”看到是云浮月,胡煜松了口气,“您、您进去看看吧……皇上是不能饮酒的,可是内臣们怎么劝,皇上都不听……”
听到这话,云浮月心里叹口气,她这个表弟好的不学,坏事倒是一件不落的全学会了。
罢了,还是硬着头皮劝吧……云浮月走进了宫门,然后她掀起帘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去。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月光,云浮月看到晏昭在喝酒。
他一杯接着一杯饮下,中间并没有什么停顿。
看到这一幕,云浮月小步快跑,没来得及好好思考,就直接夺过了晏昭的酒杯,“表弟——”
晏昭看到是她,并不吃惊地模样,只冷冷一笑,“你来做什么?”
天啊,她是劝,可不是抢啊……万一惹恼了晏昭……
“别喝了表弟。”云浮月声音软下来,她坐在晏昭身旁,轻声哄劝,“喝酒伤身,表弟要爱惜自己。”
“和你有何关系。”晏昭冷笑一声,然后拿过云浮月刚刚放在桌上的酒杯,“朕不会醉。”
云浮月眼疾手快按住了晏昭的手腕,她面带恳求,“表弟,别喝了。”
“云浮月。”朦胧月色之中,晏昭的神色似乎带着一丝戏谑,“没想到,表姐胆子这样小,不过一个礼物,竟把表姐吓得落荒而逃。哼、有趣。”
“……”那算什么礼物……
顿了顿,云浮月叹口气,“表弟,你是皇帝,该心胸宽广,过去的就让过去吧……按照律法,把那些人或充军或斩首就是了。有些事情不该自己动手的,如果天子带头这样做,那大梁律法何存呢?自然的,天子威严也就难以为继了。”
晏昭听到这些,什么都没说,他眸子清亮,静静看着云浮月,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半晌,晏昭摇头冷笑一声,“哼、可惜了,若表姐是个男儿,这大好河山,朕就是让与你又何妨。”
“表弟别乱说。不说别的,臣妾姓云,并不姓晏。”云浮月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看着晏昭,她又有些心虚,“臣妾才不会做那些乱了纲纪的事情……您就是皇上,而且,也只有表弟才能做这个皇上。”
“帝王有什么意思。”晏昭双目平视云浮月,他眸色幽深黑暗,带着一丝淡漠,“江山子民,朕都恨透了。只不过……朕不会把它交给你父亲的,知道为什么吗?”
这还能说吗?谁会把自己的皇位让给别人?不过……表弟问自己这样的问味甜题,恐怕又是在怀疑她了。
云浮月忍不住心中一紧,她赶紧摇头,“皇上不用和臣妾说这个……父亲乱臣贼子,他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皇上那日也看到了,父亲是个很恶毒的人,所以,他也绝对难以执掌天下。”说到这里,云浮月赶紧给晏昭戴高帽,“毕竟,惟有仁德之人,才能得天下。”
“表姐……不会觉得朕乃仁德之人吧?”晏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云浮月,“表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确实不小啊。”
原来这人也知道自己心狠手辣啊?云浮月心头有气,但是她看到晏昭的脸,想到今天自己在牢房里看到的,忍不住又害怕了……
云浮月咬了咬唇,表弟吃软不吃硬,自己还得有所牺牲啊……于是,她伸出手去扯晏昭的袖子,硬着头皮劝谏,“那倒也不是……但是臣妾觉得吧,如果皇上肯仁德,那一定相当仁德。”
毕竟,表弟长得好像是挺有欺骗性的。她到现在都想不通,清秀如表弟,居然心思那样歹毒……
“表姐,你晚了十一年。”晏昭看着云浮月,缓缓一笑,“自朕被那人抛弃,已经整整十一年了,而这十一年让朕看透了这个人世间是何等的污秽。这污秽……只能用血来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