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口成脏这方面,只有汪沛金是个例外,包括汪先生在内的其他人其实是很少骂人的。
汪十方也展现出了不俗的涵养,艰难地将脏话咽了下去。
“说正经的,这里应该有一个翻门,”我用手电筒充当激光笔,在墙上将大致的轮廓指给他们看,“之前咱们思考的方向太过经验主义,认为鬼打墙就是视觉陷阱,忽视了另外一种可能——这里本来就没有岔路。”
这个设计确实有点巧妙,之前我们没找到这扇门,怪不得会在甬道里绕圈绕半天。
汪十方怀疑地看着我:“可这是一整块岩壁,没有切割痕迹。”
“神笔马良的故事听过吗?”料他也没听过,我在这种并不学术的地方怼他一下还是很开心的,“我说这儿有门,它就一定有门。”
汪十方哑然,做了个“请”的动作:“口说无凭。”
……倒也用不着对我使激将法,这么关注我的一言一行,我会很困扰的。
由于实战经验不够,我在找机关这方面的造诣实在不高,简单来说运气和直觉占主导,剩下的交给理论知识,连蒙带猜。
我抬手摸墙,又在半空中被人截住,汪灿深深看了我一眼,理所当然地将我拉到身后。
有他在,我乐得清闲,精神松懈下来,开始观察他的侧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好像总能因为他而对自己的了解更深一层。
——比如我不曾从这个角度观察过自己的眼睛,却也知道,我的眼尾大致与他相似。
汪灿似乎察觉了我的视线,睫毛颤了颤,缓缓收回手,对我摇头。
汪十方一哂,温和道:“要不……咱们再往前走两步?”
要是这话是汪十方先说的,我肯定心里不服气,要跟他死磕到底,但是汪灿比我有发言权,连他都找不到机关,那我无从反驳。
为了掩饰尴尬,我把手电筒抛起又接住,杂耍似的在手里翻了几个花,又把手电往自己下巴一放,做了个生无可恋的鬼脸:“我没咒念了,你们谁来领路?”
“你你你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汪沛金声音发着抖,手指朝天指着,自己却紧紧闭着眼,眼角挤压出数条鱼尾纹。
我们三个同时抬头,只见半空中吊着一个泛着光泽的深色圆球,隐藏在阴影里,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模糊的武器,像颗巨大的麦丽素,边缘却呈锯齿状,并不圆滑,乍一看不由得会让人担心,那几条纤细的锁链能否吊住比它们庞大许多的物体。
在天然的山洞顶部安置重物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即使岩层稳固,地壳运动也可能会让整个设置失效,从地宫设计者的角度来说,有无数种更经济实惠的备选方案。
而且我们一路走来,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两侧的墙壁上,不知头顶上另有玄机。
现在看来,机关很有可能就与头顶那个东西有关。
我目测了一下球体的最低点,离地大约有三米多高,这个高度并不会令空间逼仄,怪不得我们之前没有察觉。我摩拳擦掌,目光最后落在汪十方脸上:“我上去看看!”
汪十方动作迟缓地抬起手,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汪十方,就是你,全队身高最高的你,”我直接点名表示肯定,“蹲下吧,咱俩叠个罗汉。”
“就这点距离……”汪十方连连摆手推脱。
我总不能实话实说我就是想踩他,还好脑子转得快:“锁链太细了,我徒手翻上去肯定晃得很厉害,万一有什么危险,门又打不开,咱们想跑都没地儿跑。”
汪十方想了想:“那不如再叠一个,直接给你送上去。”
……这小子现在警惕性很高啊,该不会是被我坑聪明了吧。
“也不是不行。”我挽起袖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踩着他肩膀蹬了起来,在墙上借力翻到锁链边上一把攀住。
我探身往下看,汪十方揉着肩膀直起身来,扶正了歪在一边的眼镜,看着我所在的高度,流露出有些吃惊的神色,欲言又止。
略略略,我就是不讲武德!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需要具备对全身肌肉的精准控制,在我刚接触到锁链的时候,着力点其实还在墙壁上,这样能将晃动控制在最小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