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身骨健朗,历劫两日后,终得转危为安,苏醒于世。
清风苑内,徐钦与茜月正共进晨食,闻此佳音,即刻搁箸离席,直趋徐玉所居之竹宣阁。
徐玉甫醒,周嬷嬷便细述其近日凶险及茜月力邀御医相救之事。徐玉望向兄嫂,对徐钦浅笑以礼,而对茜月则满含感激,言道:“二嫂救命之恩,玉铭记于心。”
徐玉素来孤傲,府中唯尊国公与老夫人,今忽称呼他人,徐钦不由一怔,旋即笑道:“四弟无恙,二嫂连日忧心,终未白费。”
徐钦深知门阀生存之道,自知妻室难孕,为稳固其在高门之位,常于祖母、母亲面前颂扬其贤德能干,于外人前亦竭力树立其威信,聚拢人心。
徐玉死里逃生,纵使不通人情,救命之情亦令其动容。他凝视茜月,诚挚而言:“劳嫂嫂挂怀,玉心存感激。”
茜月虽欲在府中立威固位,然于此事,救徐玉之心实乃出自肺腑。徐玉年幼,若就此陨落,人皆不忍。况茜月本性善良,岂能坐视不理?
她笑对徐玉,言辞恳切:“四弟遭此劫难,全府上下皆为你担忧,今见你康复,众人自可安心。”
徐玉对徐钦夫妇轻轻颔首。
未几,徐婉宁闻讯而来,声先人至,急切步入房中,见徐玉果已清醒,抚胸宽慰道:“醒来便好,祖宗庇佑,实乃万幸!”
徐玉虚弱答曰:“我已无碍,劳诸位挂心。”
此时,徐翔与三小姐亦至,随后徐显由嬷嬷推送而入。
徐显入门即责徐婉宁:“汝行速如此,何不稍待片刻?”
徐婉宁顾及病者,不便反驳,仅以目示意,轻语:“只因兄行缓。”
徐显闻徐玉为科考竟用悬梁刺股之法,心中鄙夷。彼时他十八高中探花,于科举之道颇有心得。
徐显至徐玉前,善言之性不改,虽时运不济,谈及科举之事,仍滔滔不绝。
“四弟,非为兄苛责,勤勉科考固佳,然方法不当,舍本逐末,不可取也。”
徐显言辞间,似前辈对迷途后辈之痛惜。
“当今科举,策论为重。欲高中榜首,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徐显此言一出,三小姐不禁失笑:“兄长所言何理?莫非劝四哥抄袭?”
徐显正欲倾囊相授,遭此打断,颇为不悦,瞪视三小姐:“孩童勿插嘴。”
徐婉宁先不悦,怒目而视徐显,斥道:“瑾嫣何错之有?兄长所言,不过狗屁经验。闻君一言,哼!兄长当年探花,怕也是抄来。”
徐显遭妻驳斥,摆出昔日威严之态,反唇相讥:“吾抄何人?吾乃探花,复有何人可抄?”
三小姐笑言:“自然是抄状元与榜眼。”
徐婉宁笑拍小姑之手,赞道:“三妹机敏,颇似为嫂。”
徐显见妻处处针对,却无奈,耐性告之:“尔等急躁,吾尚未尽言,且耐心听之。”
徐翔笑道:“勿打断兄长,兄长经验颇丰,助四弟高中,且听之。”
徐婉宁闻言,不再言语,三小姐亦静待,侧耳倾听。
众人目光聚焦于昔日探花郎徐显。
徐显见状,一扫近日阴霾,得意言道:“所谓‘眼观六路’,即洞察天下大势,明了朝堂意向,皇上所思为何?内阁政令指向何方?唯有明此,答题方能思路清晰,所书之言,方能切中要害。若不明大局,仅死记圣人之言,何谈有的放矢。”
学霸之言,字字珠玑,众人皆点头,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徐玉虽体弱,闻徐显之言,如梦初醒,问曰:“那‘耳听八方’又作何解?望兄不吝赐教。”
徐显续言:“此更为精妙之法。内阁政令繁多,关乎国计民生,如何从中择其要?”
见众人疑惑,徐显卖关子道:“此学问,在官学之中。”
众人不解,徐显释疑:“官学之师,皆鸿儒大家,科举命题者亦是此辈。虽不敢泄题,然授课之时,难免透露其重视之处。紧跟大师步伐,自然水到渠成。”
众人恍然大悟。
徐翔赞曰:“兄长探花之才,学问与智慧并重。”
徐显笑答:“然,官学中得天时者,亦非皆能高中。余下则看个人天赋,学问是否扎实,对同一政事,见解是否独到。”
“总而言之,得天时者,个人努力与才学尤为关键。若不得天时,犹如海底捞针,非天赋异禀,即便高中,亦难入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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