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盛帝放赵凌霄离京,让朝堂又动荡一回。众臣想的倒不是,赵凌霄回涂山之后会怎样,众臣想的是,这样一来的话,赵凌霄是无缘帝位了。赵凌霄也是这么想的,在太子生死不明,福王被皇后一刀断了帝王路后,东盛帝让他回涂山,等于是在告诉他,你不是我的继位者。那赵凌霄在乎吗?世子爷不在乎,毕竟东盛帝就是没在这个时候让他走,他也不可能是东盛帝钦定的承继者了,那他不如回涂山另做打算。离京之时,赵凌霄并不知道的是,在东盛帝的御书案上,押着一本他父亲涂山王的奏折。在这本奏折中,涂山王告诉东盛帝,王妃穆氏得恶疾已于半月之前去世,另外,涂山王向东盛帝请旨,改立次子赵凌尧为世子。王妃刚死半月,就要让王妃所生的嫡子世子都做不成了,涂山王这么做,完全不尽人情,但皇家人又什么时候讲过人情?涂山王用的理由,都是穆氏王妃临死之前,哭诉赵凌霄不孝。穆氏王妃已死,涂山王这么一个说法,无从考证,东盛帝要信,那这就是真的,谁也没办法替赵凌霄翻案。东盛帝可以在京城就让赵凌霄,体会一回绝望的滋味的,但东盛帝没这么做。倒不是东盛帝对赵凌霄有什么怜悯之心了,而是皇帝陛下相信,在涂山有更大的绝望在等着赵凌霄。私通生子的赵凌尧和魏兰芝,听闻赵凌霄就将回涂山,这两人会做什么?项氏应该恨毒了,勾引自己儿子的魏兰芝,但面对赵凌霄,项氏侧妃应该会选择,会对付赵凌霄这个苦主才对。至于涂山王这个父亲,那本奏折已经说明一切了。“不要再提他了,”东盛帝跟陈尽忠说:“他能在涂山活下去,再来报朕。”“奴才遵旨,”陈尽忠忙就应声道。东盛帝:“你去福王府看看福王。”“奴才遵旨,”陈尽忠心里马上就泛了苦水,福王如今倒还好,就是福王妃至今还无法接受,福王已经是伤残之人的现实,“疯”的厉害。如果有的选,陈尽忠是真不愿意去见陈芳菲。陈尽忠出宫去福王的时候,看见魏相爷又带着群臣在宫门前跪着。陈尽忠忙逃也似的从宫门前离开,现如今京城被血洗过一遍了,魏相爷们不逼着圣上废后了,又改逼着圣上说明皇嗣之事了。就圣上跟皇室宗亲们现在的恶劣关系,他怎么可能从宗亲中先自己的继承人?不怕这位登基为帝后,被宗亲们撺掇着,把东盛帝开棺戳尸吗?果然,等陈尽忠从福王府受了陈芳菲的一肚子气回宫后,他就听说圣上又下了旨,将先前接进宫的几个宗室子送回去了。陈尽忠看着在宫门前高声劝谏的魏相爷,陈尽忠都同情这位首辅大人了。不说在宫门这里,你就是喊破了嗓子,在承德殿的圣上也什么都听不见了,圣上圣旨都下了,这事还怎么挽回?“圣上不是一直疼爱荣林王府的那位的吗?”有御史看见了陈尽忠,马上就冲陈尽忠大喊了起来。陈尽忠撒腿就往宫里跑,这事问他,不是想他死吗?“圣上不是一直疼爱荣林王府的那位的吗?”等回到承德殿复命,陈尽忠怕的要死,也还是得硬着头皮,跟东盛帝转述御史的问话。东盛帝眼都未抬,只是低声道:“凌阙这孩子身体也不好了,朕派了太医随他一起回去。”赵凌阙一直身体都很好,怎么会这会儿又不好了呢?还要太医随行?陈尽忠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又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不会又是皇后娘娘干的吧?!宁氏皇后如今被幽禁在风仪殿,每日都有承德殿这边的管事嬷嬷去审问,这是又审出这件事来了?“圣,圣上?”陈尽忠说话都结巴了。东盛帝:“是朕的错。”陈尽忠张嘴却说不出话了,皇后娘娘这是太子当不成皇帝,那其他人一个也别想好啊,这位是怎么想的呢?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荒谬念头来?太子自己身体不好,这也能怪到福王,怪到赵凌阙的头上?东盛帝这时道:“朕倒是忘了,宁氏之前也是陪朕上过沙场的。”宁氏皇后虽然不曾习过武,但这位也是挥过刀,看惯了死人的。这位真要狠下心来,什么事不会做?陈尽忠把脖子一缩,他想问东盛帝,这样一来的话,您跟宗亲们都成了仇人,那这太子之位,您要怎么办呢?可陈尽忠又不敢真这么就问了,他怕死。“让魏珩他们回去吧,”东盛帝说:“省得再晕倒几个,这就又是朕不慈的一天了。”陈尽忠:“……”您哪天仁慈过?明知道没用,陈尽忠还是又到宫门前,传东盛帝的口谕,让百官回去。结果百官不但不感恩东盛帝,反而将陈尽忠怒骂了一顿。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得罪御前太监的,更何况陈尽忠还是太监大总管,整日在东盛帝跟前待着的人。如今百官不再对他客气,而是怒骂他是奸宦,阉狗,陈大总管委屈的同时,心里也明白,百官这是真急眼了。东盛帝这眼见着无人可继其位了,百官能不急吗?这皇位总归得是老赵家的,可现在东盛帝等于是老赵家的生死大敌了,那他们这些东盛帝一朝的臣,以后还怎么再为新皇效力?新皇怎么可能会用赵锵的臣?众臣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他们就只好来逼东盛帝拿出一个办法来。人终有一死,你必须将诸君之事搞定才行。“让我等面见太子殿下也行,”有御史冲陈尽忠喊。又是御史,陈尽忠烦透了这帮成天参这参那,玩嘴的家伙儿们。太子殿下要是能让你们见,圣上为什么要拦着?这不是不能让你们见吗?!魏相爷正一正衣冠,跟陈尽忠道:“我等就在这里等圣上。”陈尽忠只能随魏相爷的意了,爱等就等吧,反正他不愁,等他家圣上百年之后,他是要跟着圣上进皇陵的,他不操心活人的事。承王,承袭的承到了这天的晚上,张阁老被东盛帝传召入宫。在帝宫门前,魏相爷看见张阁老,忙就问道:“圣上为何会传召阁老你入宫?”张阁老摇了摇头,“不知啊,相爷,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情况。”张阁老一直闭门家中坐,他知道的消息远没有魏相爷多。“阁老,”陈尽忠出宫来迎张阁老。“若是与你商议太子之事,”魏相爷跟张阁老说:“还望阁老你请旨,让我等见一见太子殿下。”太子是死是活,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张阁老冲魏相爷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张阁老进宫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后,陈尽忠又出宫来,这一次东盛帝让魏相爷还有几位阁老,进宫去见他。魏相爷心头就是一喜,张阁老劝说圣上成功了。陈尽忠今晚走路发飘,但心事重重的王朝权臣们,都没有发现。承德殿里,东盛帝给张阁老赐了坐,魏相爷几个人进殿后,东盛帝同样给他们赐坐。魏相爷却是往东盛帝的面前一跪,又要劝谰一番。“太子就这两天的事了,”东盛帝却是开口就一道惊雷,将魏相爷几个人劈愣在当场。过了半晌,魏相爷才颤声问东盛帝:“怎,怎么会如此?”东盛帝:“没什么可奇怪的,他的身体能撑到今天已是难得,魏相你起来。”魏相爷起不来,还是陈尽忠跑上前,将相爷从地上扶了起来。东盛帝说:“你们坐。”魏相爷和阁老们这才落坐,也不敢坐实,就坐个凳子边。东盛帝:“事情朕与张阁老说过了,朕准备召赵西楼回京。”魏相爷十分茫然地想,这个时候说什么赵西楼?这浑人的事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