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冲赵凌云点点头。江屿指一指阿年和阿岁,问赵凌云:“那他们呢?我带回家,还是你带回家去?”这俩是刺客营养出来的刺客!赵凌云哪敢让这二位去安远侯府?这俩小孩是个什么脾性,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我带回家去,”赵凌云说:“他们以后就跟着我了。”阿年听赵凌云这么一说,动作并不明显得松了一口气,大老爷真的不会不要他们了。江屿是真准备带阿年和阿岁回家去的,他们安远侯府多养两个小孩,又不是养不起的。但听赵凌云这么说了,这事在江屿这儿也就没有下文了,愿意养,跟一定要养,这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阿岁就看着江明月,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能出声。“你要好好养伤啊,”江明月微微弯了腰,跟阿岁说:“嗯,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对对,”赵凌云乐了,跟阿岁说:“以后二小姐会是你主母。”“瞎说什么,”江屿沉了脸,开始催江明月回家了,他看不得赵大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去宫里,”赵凌云这时又有了紧迫感,他得快点去跟圣上讨赐婚的圣旨去!赵大老爷快步出了隔间,走过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大堂,正要出医馆大门的时候,江屿从隔间里追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食盒。赵凌云:“怎么?”江屿板着脸,将食盒往赵凌云的怀里一扔,说:“早饭。”赵凌云接住了食盒后,就改捧着了,跟江屿说:“你知道我还没用早饭呢?”江屿一脸赵凌云欠他钱的表情,“有吃就吃吧,怎么废话这么多呢?”“嗯,”赵凌云看着手里的食盒,喜笑颜开,说:“这下我就知道了,这是你姐让你拿给我的,我就说么,你个犊子怎么可能拿早饭给我。”江大少转身就走了,他实在不想跟赵大这个王八蛋说话,他二姐都没问他有没有用过早饭!赵凌云捧着食盒上了马,看一眼又站医馆大门口了的手下们,想炫耀一句,这是二小姐送我的早饭吧,赵大老爷又顾忌着男女大防之事,叹一口气,大老爷催马走了。“主子刚才是想说什么吗?”有越国公府的人问。“这谁知道,”有人回这位:“不过主子看着很高兴。”大家伙儿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涂山王府这都要盯上他们了,他们大老爷怎么还能高兴的,一帮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医馆里,阿年跪在了江明月和江屿的跟前,认认真真给姐弟俩磕了三个头,谢谢安远侯府拿药救了他弟弟。“快起来,”江明月让阿年起来。阿年认真道:“二小姐,以后奴,以后我会报答你的。”这话,前世里,阿年也跟江明月说过。江明月弯腰虚扶了阿年一把,说:“好啊,但想要报答我,你得先长大才行。”阿年想说,我现在就很有本事,我打架很厉害。“大人比小孩子力气大,”江明月这时又说:“阿年你要快快长大啊,嗯,阿岁也是。”“这倒是,”王顺子这时插话道:“大人比小孩子能干活多了,光力气就不一样。”被二位这么一说,阿年就没话可说了,他要怎么证明他比大人力气大,比大人能干?他跑出去,现杀一个人给江二小姐看?阿年下意识地就认为,这样他会把二小姐给吓着的。”嗯,好,好吧,”阿年只得答应江明月说。江明月又看床上躺着的阿岁。阿岁眼眸垂着,也低低地嗯了一声。“葫芦,”江明月又跟葫芦说:“你得给他们弄点吃的,哦对了,你也饿着了吧?去多弄点吃的,让大家伙儿把早饭都吃了。”说着话,江明月就看了王顺子一眼。这王顺子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大管家当即就拿了钱给葫芦。葫芦忙就说不要,结果被江屿拍了几巴掌后,葫芦把钱收下了。嘴里谢江明月的同时,葫芦心里对江明月的好感就更甚了,二小姐真的是一个好人,二小姐人太好了!是女儿随了父亲医馆大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林副将一队人来的时候,怕官兵的一批人走了,等钱五少爷带着好些人,手里都提着大棒子,气势汹汹跑来的时候,发现这搞不好要闹出人命来了,围观的人基本就都被吓跑了。江明月跟在江屿身后走出医馆大门的时候,医馆外就只剩下被赵凌云留下来的,越国公府的人了。“一会儿都跟着葫芦去吃早饭,”江屿说。葫芦跟在后面说:“是二小姐赏的!”越国公府一行人就马上乐呵呵的了,一起齐声谢江明月,场面显得很是热烈。这要是涂山王府的人还在,看见这帮人咧着大嘴,笑呵呵的模样,一定会怀疑眼睛,跟他们对上的时候,这帮货可是凶神恶煞,只恨不得张嘴咬死他们的。“辛苦诸位了,”江明月声带笑意地说。“不辛苦,二小姐,小的只是动了动嘴,”有越国公府的人接了江明月的话。于是现场就又是一阵笑声响起,气氛持续热烈中。安远侯的人都板着个脸,身为真正的铁汉子,他们是无法理解越国公府这帮货的,拳头不硬,胆子不大,只会张嘴骂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低头上轿之前,江明月又看了一眼身遭,随即她看见在街对面站着的一个年轻汉子了。这汉子相貌普通,毫不起眼,一身麻衣短打,赤脚穿着双草鞋,看着就是个进城做短工赚钱的苦力。这人江明月认识,刺客营的人,不是跟着她去涂山王府的,而是在涂山王父子反了之后,这位被赵凌霄从军中揪出来,听说是当众行刑,鞭打至死的。上辈子,江明月与这位只见过一面,就是她坐在囚车里,出涂山城门时,抬头看见这人的尸体挂在城楼之上。容貌普通的人不容易被人记住,但这人的尸体给江明月留下的印象太深,身上都被鞭子抽烂糊了,这人的脸却没受伤,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不似一般受刑而死的人那般,面容扭曲,神情痛苦。“二姐?”见江明月站在轿前不上轿,江屿出声问道:“怎么了?”“没什么,”江明月低头上了轿。她就说,圣上怎么可能不派人来盯着这里。“有事你就派人来告诉我,”江屿上马前,特意又叮嘱了葫芦一声。“哎,大少爷您放心,小的记下了,”葫芦满口答应。“走,”江屿上了马,跟府里人喊了一声。“走,回府,”王顺子跟在江屿身后也喊了一声。轿子被抬起往前走时,江明月撩了轿窗帘,又往街对面看了一眼,方才的那个年轻汉子已经不见了。“二姐,”江屿走在路上,隔着轿窗问江明月:“赵大这一次入宫,他能把圣旨求下来吗?”江明月坐在轿里没答话,这她哪儿知道啊。“大少爷,大少爷哎,”王顺子就连忙喊江屿。江大少扭头看,很不耐烦地问了句:“干嘛?”“这在大街上呢,”王顺子就小声说:“您有话,回府再与二小姐说吧。”哪有当弟弟的走大街上,跟姐姐讨论婚事的?江屿恨恨地嘀咕了一句:“规矩真多,麻烦!”“二姐,你看见了吗?”江屿就又跟江明月说:“赵大的人都不能打,除了嗓门大,那帮人屁本事没有。”王顺子脸上有些发烫,大少爷哟,您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您自个儿呢?您也不能打啊!江明月在轿中笑了一声,说:“屿哥儿你日后要好生习武了,读书你不怎么喜欢,那就练武吧。”江屿的脸一耷拉,练武是要吃苦头的啊!“以后啊,”江明月又叹一口气,说:“屿哥儿你有出息了,我这个姐姐才能沾你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