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爷哈哈一笑:“长公主果真如传言一般心思通透,倒是小王小瞧了长公主。小王不过是一闲散王爷,所作所为只求下半辈子能继续当一个快活神仙。不瞒长公主,若不是明月宫建在小王的地盘上,打死小王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现如今,赵王爷违背本心,蹚进了这趟浑水里,断不会是为了本宫那老国丈外祖父。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向朝廷交差,赵王爷背后之人果真是不一般。本宫既然已经坐在这儿,赵王爷有什么话要传的,尽管说吧。”
赵王爷已经将话说的很明显了,如若长公主还是没有猜出是另外有人要见她,赵王爷才是真的要怀疑长公主聪慧的名头从何而来。赵王爷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齐王想见长公主。”
长公主丝毫不意外道:“是该见见了。”
闻言,赵王爷稍微有些吃惊。如今长公主的命运可是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说难听点儿,就是阶下囚一般的存在,任人宰割。然而,长公主的语气不仅像是早就知道谁想见她,更像是公主踏青出游,顺便接见下位者。总之,一点儿也不像是阶下囚被召见的窘迫模样。
长公主今年不过十六岁,以前从未出过宫,百姓夸她颖悟绝伦多是赞美她在音律和舞蹈上的造诣。在见到长公主之前,赵王爷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身上。而且,赵王爷从不认为一个毛头丫头能懂什么天下大事。
在赵王爷心里,她虽生在帝王之家,但她父王只知享乐,对朝堂之事毫不关心,母后早逝,外祖父一手把持朝政,深宫中长大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小丫头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又能知道什么天下局势。
显然,现如今的长公主与他想象中的样子有所出入。
长公主不疾不徐地为自己斟了杯热茶,细细品了品,待赵王爷缓过神来,才悠然道:“赵王爷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赵王爷微怔,他听出长公主话里有话,却装作没听懂,公事公办道:“话我已带到。小王会尽快安排时间,让长公主与齐王见面。”
长公主叹了口气,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谈完了齐王的事,赵王爷真的不打算谈一谈你自己的事吗?”
赵王爷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就仿佛他所有的伪装早已被人看透,这种透明人的感觉很让人窒息。赵王爷不由得沉下了脸,却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什么事?我的事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长公主将他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下一瞬,直接扔给了赵王爷一个晴天霹雳,“既是如此,赵王爷是打算将华容道上的五万人马藏到寿终正寝?”
这下赵王再也绷不住了,脸上的淡淡笑意寸寸皲裂,他倏地站起身来,面目狰狞的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华容道的五万人马是他用了将近十年时间才慢慢养起来的,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将他们藏在深山老林里,伪装成山野村夫。快十年了,燕王和齐王都不曾发觉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出了五万人马,远在京城的长公主竟然一清二楚!
长公主微微一笑,“本宫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王爷养兵千日,也是时候拉他们出来练练手了。”
夹在燕王和齐王之间的赵王行事一向很谨慎,世人只知他沉迷美色、耽于敛财,却没人想过他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流向了何方。
赵王爷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问:“既然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被长公主知道了,长公主还敢独自一人来赴约,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长公主不仅不害怕,反而轻笑道:“赵王爷,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山野匪徒,一点儿都不符合你尊贵的身份。”
赵王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关一字一顿的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长公主分明是仰头看着他,眸底深不见底的幽光却让人莫名有种睥睨众生的错觉,她慢慢悠悠的道:“做螳螂可是要被吃掉的,本宫自然是希望能和赵王爷一同做那只黄雀。不过,赵王爷放心,本宫想要的不多,等到赵王爷执掌天下之日,天涯海角能有本宫和赟儿的一处容身之所便足以。”
一提到高赟,赵王爷暗暗松了口气,长公主再怎么能耐,她唯一的依靠不过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傻子。既然是一个傻子,又能对他的大业产生什么威胁呢。
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微小的表情变化,适时威胁道:“赵王爷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至于,齐王那里,本宫能帮上多少忙,全看赵王爷今日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