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拖长声音,其实心里多少有了个底,毕竟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微澜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同时也有点儿紧张,不知道他会怎么向她介绍自己。而坐在c黄边的男人,此刻正用那双重得光明的好看眼睛看着她,目光幽深,眸底深处似乎有光,明明灭灭,不知是喜还是怒,不知是哀还是乐,快得让人抓不住。横亘在三人之间的,是一种很轻的沉默。兜里的手机恰好欢快地响了起来,那一瞬微澜有一种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可又有隐隐的失落从心底深处像泉水一样汩汩冒了出来,她抱歉笑了笑,&ldo;我先出去接个电话。&rdo;梁音看着那个匆忙似逃跑的仓促身影,眯着眼&ldo;嘿嘿&rdo;一笑,&ldo;你们怎么了啊?&rdo;顿了顿她又问,&ldo;难道你老婆误会了什么?&rdo;陆遇止微垂下眼睛,看着脚下四方格的地板,声音淡得像温开水,&ldo;多管闲事。&rdo;微澜回来的时候,之前病房里的女人已经离开了,空气里还隐隐浮动着一缕淡淡的清香,她走过去,笑意清浅,&ldo;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眼睛会不会不舒服?&rdo;&ldo;你刚刚去哪里了?&rdo;他的话里犹自带着一丝薄怒。&ldo;我……&rdo;微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咬了咬唇,说,&ldo;我刚刚在楼下遇见一个熟人,没注意时间,就多聊了会儿。&rdo;她垂下的纤柔脖颈,恰好遮住了他探寻目光对自己苍白脸色的扫视。陆遇止抿着唇并不说话,仿佛在隐忍些什么,半晌才说,&ldo;我想休息了。&rdo;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自己的双眼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我希望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接下来的几天,梁音每天都会过来,陪着说话聊天,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声音又动听,陆遇止看起来似乎也很享受和她聊天的时光,连不轻易示人的笑容都渐渐多了起来。微澜看了有点开心,又有些不是滋味,开心是因他终于能一扫过去的低落,只可惜这些快乐并不是她带给他的。&ldo;陆遇止。&rdo;他依然谈笑风生着,微澜又喊了一遍,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淡淡地看了过来,她刚要和他说,梁音爆发出一阵大笑,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了看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微澜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身后那道情绪复杂的视线也随之阻断。微澜一走便消失了三天。上次普陀村的爆破工程还未最后完工,合作方需要她亲临现场指导,因为近来连下大雨,山体被冲刷得厉害,如果再不实施爆破,之前测量出来的数据又将报废。这项工程说来也是艰辛,合作方内部领导换了两班,前段时间刚度过破产的危机,由于开山工程浩大,急需资金周转,只得花了些手段将原本和普陀村村民签下的合同&ldo;改头换面&rdo;,可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开山那是动祖宗根的大事,大家就指望着那点分红供家里的娃儿走出大山,自是不肯依。双方僵持不下,经过多次谈判,终于谈妥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价钱,这项工程才被重新提上日程。山里信号差,时有时无,微澜发一条短信都要发老半天,后来她干脆放弃,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幸好工程顺利,从山里出来那一天,微澜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按,发现没电了,和同行的人借了充电宝,刚开机,手机就像犯羊癫疯的病人一样剧烈抽搐起来。全都是未接来电提醒,密密麻麻,而且它们都来自同一个人。微澜立刻回拨过去,温柔的女声中英文转换着提醒: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不禁心生纳闷,不是给他发过信息吗?这么急着找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划开收件箱一看,微澜怔了一下,那条信息旁浮动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这说明信息发送失败。拒绝了同事聚餐的邀请,微澜提着一个小包,匆匆赶回了家。家里的佣人正在门外洒水扫地,看见她笑了笑,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异样,微澜提着行李回到卧室,手刚放到门把上,她一下子就察觉异样,里面似乎也有人在开门。她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果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双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