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珩伸出手,拍掉了书上的脚印。然后坐在了苏皖凉的旁边,喃喃自语,“阿晥,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可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只是,阿晥,你可曾想过。什么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吗?”
“最痛苦的事?”苏皖凉哈哈大笑,神色里全是哀伤,她面目绝望的看着顾陌珩,“顾陌珩,你是在问我。什么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莫过于我现在这样啊!我怎么会这么傻,我怎么会真么不孝,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我最亲的人到底在这个地方,到底……在这个地方,生了什么残忍的事!!”
她的心里,像是被尖锐的针,一针一针的戳在心口上。那些疼痛,一直蔓延在她的身体各个角落……
疼,疼的她恨不得缩成一团。
苏皖凉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痛苦……
顾陌珩捏紧手里的书籍,紧紧的拉住苏皖凉的手,痛苦地说,“阿晥,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做了他人的棋子,然后害死了最心疼自己的人!当年,我无知且幼稚的差点相信了他人,顾家军虽然依旧存在,但是当年的那些人早已消失了,阿晥,……你若问我恨过吗?我是恨过的……”
苏皖凉抬起头来,讽刺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好恨的?”
“我小时候其实是恨沈润卿的,他病难受的时候,沈安就会背着他在院子里,温和的安慰他,心疼他!”顾陌珩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沈安并不能缓解沈润卿的伤痛,但是,却可以给他安慰。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何我的父亲不活着,若他活着,是不是也会像沈安疼沈润卿一样,疼爱我!教导我,哪怕是打我,那也是好的。我并不是认为,沈安对我不好,可阿晥……如果那时父亲还在,他一定不会让自己一手创立的顾家军沦落到当年那样的地步!那一场战役,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去。。”
那时,他一直都知道沈安对他好。
可那时,顾陌珩的心里,对沈安却是憎恨的。
哪怕是现在,却也是依旧没有改变!
沈安明明是沈家的家主,明明与定远候府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为何要至自己的父亲于死地?他那时不明白,也猜不透沈安的心思……
知道现在他才懂得,他才明白,原来当年的事情也是一个局……针对定远候府设下的局。
后来,许久之后,他才明白,沈安贪图的并非是权利,而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可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可惜,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太晚。
他那时,就像是侩子手一样,亲手将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推向了死亡……
等恍然大悟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个的离开他了。
顾陌珩不希望阿晥和当时的自己一样,走上那样的道路!也不愿她再背负太多的悲伤。
顾陌珩艰难的说着,神色十分严肃的看着苏皖凉,“阿晥,一定要等到你冷静下来,再做决定。也许,你现在所知道的事情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真相!我不想你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情!”
“那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太多,而,你的父亲也在其中!”
“阿晥,我说的话也许你不愿相信,其他的人所说的或许不是真的,或许也不是全部,但是,苏大人在这件事上不会欺骗你的。。”
世上,永远没有最完美的东西。
只要人有所欲念,那就永远无法满足的!
苏皖凉听了,垂下眼帘。捂住双眼哭了起来。
她内心的伤痛,是顾陌珩不知道的。
她已经好不容易原谅父亲了,已经好不容易放下了,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生……
她现在的生活。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会太差!若是没有这件事情,她的想法或许会和顾陌珩一样……不。她甚至觉得,就这样平静的一辈子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苏皖凉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眼睛,眼里的恨意也越来越浓,“顾陌珩,你说的,我都明白!所有的道理,我都明白……可就算明白道理,我还是会恨,哪怕我知道,哪怕我知道!……!你不是我,所以你体会不到我的疼……顾陌珩,你根本不会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我……我当真是生不如死,你知道吗?”
顾陌珩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走到苏皖凉身边,将袖口里的锦帕拿了出来。
阿晥不愿意说她内心的伤心事,而顾陌珩也不会强求,他会守着她的!
生不如死?
他当真是体会过。
顾陌珩替苏皖凉拭掉了眼泪,嗓音低柔,“要死?太容易了!无论事淹死、放火烧死、甚至时服用毒药,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去见阎王!可阿晥,我知道你的,不能的……你就算死了,事情依旧在!而且,你这样做,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一旦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了,百年后,只是多了一抔黄土。”
苏皖凉任由顾陌珩替他拭掉眼角的泪水!
尽管,她很想冲顾陌珩大吼几声。
可顾陌珩的动作很轻柔,让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