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德将军是觉得这帮强匪在此的目的是这支皇家仪仗吗?可知先联络哪营为好?&rdo;
德昭意识到自己话中露出了破绽,心思一翻跌转,态度刹那回转:&ldo;我进西北道时日不久,并不清楚各路营力的强弱,不过为方便计,我觉得多派几路人马出去,将此消息一一知会各处,就算何事都做不了,让大家提前预备着总是可行的。&rdo;
&ldo;咱们行前司马将军刚从夏州大营回去,却并未曾听他提过京中有人西巡,如此便是说,此事连夏州大营也不知道。我们若如此一地一地地将消息送过去,万一京里来的人原本就是暗访的,岂不坏事。&rdo;
看着贺云初一脸踌躇的模样,德昭不疑有他,开导道:&ldo;若真是暗访,怎能布如此大的排场,这队人马大张旗鼓浩浩荡荡而来,分明就没想掩饰行踪,依我看,沿线探得消息的人定是不少,就算那帮强匪挡在前头有什么企图,也得不着什么便宜。安大人是想凑过去,分一份功劳吧。&rdo;
贺云初转过身,一步一步向他靠近:&ldo;德将军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你可是愿意与我一同冒这个险?&rdo;德昭并没有过问这消息的来源,斥侯们来来回回消息也只报给她一人,就连陆煦未必会知晓斥侯们拿到的第一手消息,这是斥侯们的规矩。而德昭这加思索的一句话就已透露出他对这消息,事先分明是知晓的。
那么他一路上坚持往东是不是在想法设法的绕开这支人马呢?
德昭憨厚一笑:&ldo;军令都说了一切听凭安大人令行事,你想带着我们去争这份功劳,我支持,你若想明哲保身绕道而行,我也没意见,但凭您吩咐。&rdo;
德昭即不与贺云初顶撞,也不给她其他的建议,甚至假装看风景,故意从贺云初身边走开,往上踱了几步,站在了阳光。
德昭有意要避开一切事故的渊源,可见此人心思缜密,并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爽直。贺云初更加确定,德昭与那支商队还有,西北军甚至目前这支皇家仪仗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说不定与这支在西北道畅行无阻的月匪之间也不无瓜葛。
如果真是如此,单一个通敌之罪,就能让他和他身后的人死十次。可要找到证据,似乎也不那么容易。
德昭的反渗透能力和警惕性,强的象杨越训练出来的特工,在这个时代叫细作。
贺云初涉世不深,平身所历得来的经验也不足以让她驾驭这种高深莫测的诡谲之术,即便心中会对某件事有过深层次的剥析,可惜因为见识不足,能从其中得出的答案也往往只是事情的表面,皮毛而已。
如此,她心中理出的这条线索和头绪,也令一般不懂时事的军痞们震惊了。
贺云初没从德昭身上打开突破口,并不代表她对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所谓的试水,有时候,即便是以身涉险,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一种手段。
不管是德昭还是刘道远,倘若真与西大营乃至坝柳的存亡有关,她放出的已查到前方有皇仗仪军的消息甚至要亲自去堵截这支队伍的信息量,都足以让他们生出杀意。
倘若他们动手……
与德昭的警惕性不同,刘道远似乎颇为期待与贺云初的&ldo;单独&rdo;面谈。他几乎是以跳跃加跑步的形式朝鸦嘴来的,当看到贺云初独自一人的身影,面上泛起的喜色,几乎将一路上奔波的风尘涤荡了个干净。
&ldo;何事如此兴奋?&rdo;贺云初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刘道远稳了稳心绪,在主将面前虽不敢太随意,却也毫无保留地露出了心中的轻松。
&ldo;听说丹夏山脉风景迤逦多姿,却没想到还有如此静谙的好去处,若是有琴,在此弹奏一曲,定是件快慰之事,不知大人以为然?&rdo;
贺云初在心里骂了一句:&ldo;然你个头。&rdo;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闲看花开花落的雅怡状,轻声问道:&ldo;京城何等繁华之地,整日里纸醉金迷,觥筹交错,此等野地山风竟也能入得你法眼,倒是新鲜了。&rdo;
刘道远微微笑着,背对着贺云初,朝鸭嘴边前行了几步,目光迷惘而悠远:&ldo;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盼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rdo;
贺云初皱了皱眉头,刘道远似乎是想要借景骋怀,可惜此处悬崖独吟很不应景。战争与思念,杀戮与无奈,是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所不能选择的。刘道远,纵使他出身高贵,只要选择了军营这个出口,身上那些辉煌的光影都将会被一层层的地磨掉。
&ldo;听闻伍正之前做过皇子伴读,那位皇子可是不好相与之人?&rdo;
刘道远飘逸的身影蓦地一僵,显然是被她极不合时宜的话题煞了兴致,侧身微转,曜石幽谭般的眸光直直地压过来,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气势:&ldo;为何如此说?&rdo;
贺云初被他这气势弄了稍稍一愣,避开他的视线,也往前行了几步,几乎是以平行的姿势与他并肩立于鸦嘴处,淡然道:&ldo;西北军守地苦寒,战线冗长,尤其是军中耳目的斥侯,每次外出都有永无生还的可能,即便是身边有精于强战的正军相护,斥侯的拆损也是极高的。&rdo;
&ldo;我听闻,功备营新任的营将侯悦基是你的舅亲,正好,功备营离此不远,我准你假,顺道过去探探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