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听说听说,道听途说你跑来跟我讲什么?!&rdo;柳长锋将火发在了姓盛的头上。姓盛的这些年跟他跟得还可以,之前在县里当常务副县长,他看着这人有培养前途,力主将他调了上来,放到了赵朴眼皮底下。得人者得天下,这是柳长锋老早就有的认识,可惜这些年努力的结果不好。
姓盛的不敢乱言语了,低头等着挨训,柳长锋又发一会火,道:&ldo;你先回去,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rdo;盛副书记如同解脱似的,连忙说:&ldo;我不会辜负市长的,请市长放心。&rdo;
&ldo;放心?&rdo;柳长锋心里嘀咕着,嘴上什么也没说,目光讳深莫测地盯着姓盛的出门。姓盛的刚走,柳长锋抓起电话就打给苏小运:&ldo;大秘书啊,在哪潇洒?&rdo;
苏小运那边很静,不像是在潇洒,沉闷半天,苏小运送过来了声音:&ldo;潇洒,这个时候还能潇洒得起来,市长莫不是刚潇洒完吧?&rdo;
柳长锋虽然很听不惯苏小运这口气,但还是中规中矩道:&ldo;我在家,心里不舒服啊大秘书。&rdo;
&ldo;有人比你更不舒服,首长发火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害得我们都跟着遭罪。&rdo;苏小运抱怨开了,丝毫不在乎跟他通话的是海州市长。柳长锋心里越发不安,看来叶富城&ldo;招供&rdo;的消息已经传到罗玉笑耳朵里,脸上下意识地堆出笑,口气也变得十分松软:&ldo;大秘书,透透风啊,现在究竟该怎么办?&rdo;
&ldo;怎么办还用得着我一个小秘书告诉你,市长玩笑开大了吧?&rdo;
&ldo;岂敢岂敢,我是真心诚意跟大秘书讨教,真心诚意啊。&rdo;柳长锋抹了把头上的汗,怎么就能出汗呢,不就是叶富城么,他能说出多少事来!
&ldo;对不住啊大市长,首长现在谁也不见,自己跟自己发火呢。市长还是把自己的事做好吧,别让火蔓延开,那样对谁都不好。&rdo;
说完,苏小运挂了电话。柳长锋气得将电话扔桌上,妈的,是条狗就敢跳出来咬人,这世道也太邪门了吧。发完火,心里又揣摩苏小运刚才说的话,一股怕生出来,搅得他坐卧不宁。之前柳长锋很少有过怕,就是两千亩土地大案曝光后,照样稳坐钓鱼台,反正有人善后,犯不着他急。可这次……
正好海天山庄老板娘吴雪樵打过来电话,问柳长锋休息没?吴雪樵的声音很软,饱含着性感和温柔,柳长锋却一点不领情,气恘恘道:&ldo;哪有心情睡觉,我都要疯了。&rdo;吴雪樵不紧不慢道:&ldo;要不我来接市长,到山庄放松放松?&rdo;放松两个字动了柳长锋的心,越是出事的时候,越要淡定,不能乱了脚步。再者他也有些日子没跟吴雪樵亲热了,与其闷家里遭罪,还不如去快活一番。
该快活时当快活,这也是柳长锋一条做人原则!
到了海天山庄,吴雪樵建议先去泡温泉,柳长锋色眯眯地看着吴雪樵,这女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姿色并不输给轻女人,而且……他想入非非地跟在吴雪樵后面,脑子里很快就把那些烦恼事扔开了。
泡了温泉,享受完特级按摩,两人云雨一番,时间已到了凌晨一点多。吴雪樵将温顺的身子偎在柳长锋怀里,情意绵绵说:&ldo;亲爱的,我也想出去,海州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你给想想办法嘛。&rdo;
&ldo;你也想出去?!&rdo;柳长锋腾地起身,双目惊恐地瞪住吴雪樵。
&ldo;是呀,天天听烦人的消息,昨天那个肖处长又来了,净是坏消息,亲爱的,我怕。&rdo;咕哝着,又往柳长锋怀里靠了靠。柳长锋一把推开她,声音凶凶地问:&ldo;他来干什么,是不是蛊惑你往外去?&rdo;
&ldo;哪呀,人家是来放松,你们都是爷,我得侍候着。&rdo;
&ldo;你亲自侍候?&rdo;柳长锋又是一骇,之前就发生过罗副省长到山庄,吴雪樵舍身相陪的事。
&ldo;说什么啊,人家在这边有相好,能轮上我?再说了,我哪敢,人家现在可是你的私有物啊。&rdo;吴雪樵眉头一暗,往柳长锋怀里靠的身子自动挪开。她陪柳长锋前后已有六年了,应该说柳长锋没让她白陪,这个山庄,等于是柳长锋送她的礼物。可唐雪梅进去,对她震慑很大,怕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学了唐雪梅。
叶富城意外放水,让整条链上的人惊慌起来。千万甭小看叶富城这种小角色,他们要是坏起事来,照样能给你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链条往往是从最脆弱处断裂的,跟大坝溃堤一个道理。连日来,副省长罗玉笑都接到不少电话,有些婉转地过问一下,有些赤裸裸的直奔主题。罗玉笑本来是不拿这事当事的,一个叶富城,能掀起什么浪,就算唐雪梅崩盘,也与他无关。蚍蜉撼大树,太不自量力。但电话多了,罗玉笑就不能不重视。副省长罗玉笑越来越感觉到,有人想拿骆建新一案大做文章,目的再也明确不过,就是想把他搞倒!哼,有那么容易,你们也太想入非非了吧!
发完火,罗玉笑静下心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能不重视啊。听之任之下去,弄不好还真给你烧出野火来。对方跟他叫板,他当然要还击。他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主意一定,罗玉笑马上跟有关方面安排,这次他没请示省长郭仲旭。有些事是不需要请示的,关键你要做到位,官场讲究的是心有灵犀,讲究的是彼此配合。你这边一出拳,那边马上就能感应到你在打谁,目的何在,是真打还是假打,打到多重的程度。这方面罗玉笑早已是老手,几十年的政治场,练就了他一身武艺。几天后,中央一家媒体突然刊发记者对罗玉笑的采访。罗玉笑在访谈中直陈腐败,痛批裸官,表示会不遗余力,查清骆建新案,同时以此为戒,在海东展开一场警示教育。如果访谈到此结束,别人也意会不出别的,可偏偏没,更长的篇幅,罗玉笑在批海东的&ldo;裸&rdo;风,他说,海东目前形势令人担忧,不少领导干部将自己的妻子儿女送出国门,是否在做&ldo;裸&rdo;的准备他不敢枉言,但这股风气严重影响了海东政气政风,越来越多的干部互相攀比,争着让老婆孩子出国定居,此风不刹,裸风就止不住。最后罗玉笑说,如果我们这些人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城市都没有信心,老百姓还怎么有信心?
访谈刊出第三天,省纪委于洋那里就收到几封检举信,信中罗列了几位海东高层将子女还有家属送往国外的事,其中就有柳长锋、朱天运和省委秘书长田中信等,又是一周后,中纪委转来两封检举信,一封针对朱天运,另一封针对田中信。信中同时说,海东高层明着在反裸治裸,暗中则为&ldo;裸官&rdo;庇护,高层个别人事实上充当着&ldo;裸官&rdo;的保护伞!
赵铭森的脸阴得不能再阴了,看完两封信,长长出了几口气,目光沉重地搁到于洋脸上,半天后问:&ldo;你怎么看?&rdo;
于洋也不回避,率直道:&ldo;看来他们是要反戈一击了,一方面想转移视线,扰乱视听,另一方面,也是想把水搅浑。&rdo;
&ldo;问题是……?&rdo;赵铭森话说一半又打住,于洋领会他的意思,知道赵铭森困在柳长锋上了,海东高层间的派系之争,赵铭森比谁都有感觉,正因为派系力量强大,才让他做什么事都有困手困脚的艰难。于洋起先也很困惑,对方这样做,不是置柳长锋于很危险的境地么?这阵他忽然想到另一层,试探性地说:&ldo;有人是不是想学诸葛孔明,演一出挥泪斩马谡的戏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