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无奈道:“若张三郎要另娶他人,你如何拦得住,耗费的青春谁来替你买单,在最好的年纪错过了自己所爱之人,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强扭的瓜不甜,哪怕现在强迫张三郎娶了你,给你荣华富贵,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在京中随便添几房小妾,说不定出身都比你高,读的书也比你多,那时你又有何颜面,再说了,张三郎长相俊俏,名门贵女芳心相许也不是没可能,贵女入门自然以平妻之礼,那时候你又如何自处,你没权没地位,给你贵气你受不住,给你荣华你护不了”
“你只是乡户之女,娘家成不了你的壁垒,只会成为你的弱点,没有背景,甚至连张三郎的爱也未曾得到过,嫁过去的你活得举步维艰,你是恨你父母,还是恨你的兄弟,或者是恨张三郎,你当真想要变成这样的人吗?”
说到这里,沈寻闭嘴了,因为刘宫喜的眼中含着两泡泪,但她倔强地撅着嘴,不让眼泪流出来,带着鼻音道:“你个娃可真讨厌,我娘都没说这么狠,但凡有个好点的,我至于恬不知耻地往张三郎那里贴吗,我就是日子过好点,有什么错啊,我还不能争取争取嘛”
银花也坐到宫喜的旁边了,安慰道:“宫喜姐别哭了,大家都没错,谁不想过好日子,张三郎咱们高攀不上,就找个能高攀上的,不管是谁,你都得先了解清楚对方,嫁人这么重要的事,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才十四岁,就是晚两年也不碍事的,到了县城,让大吉哥帮你多留意留意,优秀的男子可多着呢”
刘宫喜扁着嘴,吸了吸鼻子道:“你想多了,我哥才不会帮我找,他可嫌弃我了”
“怎么会”
银花伸着手帕,帮刘宫喜擦脸上的泪痕,刘宫喜老脸一红,忙掏出帕子自己往脸上搓了把
沈寻觉得自己刚刚的话确实有点重,刘宫喜才十四岁,哪能想得了那么多,这个年岁的人,谁不是目光短浅,刚愎自用,刚刚的话虽然伤害到了她,但是沈寻不后悔,张三郎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刘宫喜的良人。
沈寻从怀中掏出几颗糖豆递给刘宫喜道:“宫喜姐,我爹走南闯北,看到见过的很多,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但事实往往都是残酷的,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我说这些不是想伤害你,是想帮助你,若你觉得我说得不对,认准了张三郎,那你就当我没说过,走到外面咱们还是车轮村的乡亲”
刘宫喜把帕子扔进袖口,看着沈寻道:“你小小年纪可真早熟,这番话下来,我老娘都要甘拜下风了”
说完,捏了两颗糖豆塞嘴里,含糊道:“小小年纪别操这么多心,会老得快的”
沈寻:“……”
“张三郎与周太史嫡女有往来,待来日高中之时,两家会结百年之好”车厢角落的易归言,突然幽幽道
顿时,三人都齐齐盯着他
沈寻:完了,不兴拆东墙补西墙啊
银花:吓我一跳,刚刚他说的什么?
刘宫喜:靠,忘了这里还蹲着个男人?
气氛一时安静得有点诡异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金银山把门帘掀开,无语地看着里面的人道:“到县城了,下来吧”
被刘宫喜一打搅,沈寻银花都忘了这事,但分别的时候还是到了,不舍的情绪又猛地涌了上来,沈寻用力地抱着银花,她能体会到阿娘当时的心情了:“银花,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写信,村子现在有先生,我要去学堂学着写字,你有时间也跟欢喜学学,到时候我们写信,你想我了就给我写,我想你了就给你写”
银花含着泪,直点头道:“等再过几年,我再给你做衣服,往后的每年我都给你做衣服,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沈寻佯怒地捏了捏银花的鼻子:“我怎么会忘了你,你跟巧丽姐好好干,到时候我再来找你,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再见的”
一旁的易归言也同金银山道别:“堂哥,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你写信,我会照顾好沈寻,你一路多保重”
金银山笑着拍了拍易归言的肩膀:“多谢,好好读书,争取哪日金榜提名”
同是一个村,又是坐人家马车来的,往后估摸着见不着了,刘宫喜也屁颠屁颠地过来道:“银山兄,多谢你把我送到这里,还不收钱,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谁说不收钱,五文钱,一分不能少”
金银山把手伸到刘宫喜面前,一副你不给钱我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现在的刘宫喜肠子都悔青了,可怜巴巴往袖袋里掏钱
她这幅样子把在场的几人逗得哈哈大笑
金银山拎着银花就塞进马车,自己也坐上车驾,这边银花从窗口伸出头来,沈寻抓住她的手嘱咐道:“银花,椅垫下我塞满了纸,那是上厕所用的,过段时日,我再给你寄,你一定要用啊”
易归言,金银山,银花:“……”
沈寻眼中闪起泪花,不舍道:“银花,要不你别走了”
银花也难受得不得了,哽咽道:“二妞,我舍不得你”
两人如此,周围的人看着也难受
马车已经开始走起来了,金银山扭过头来,朝着沈寻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总会见着的,快松开,会摔倒的”
银花也怕沈寻出事,忙把手收了回去:“二妞,别跑了,我会给你写信,会给你做衣裳,我会想你的”
马车越跑越快,银花从窗口探出头来还一边挥手,让沈寻别再追着马车跑了,心中生怕她摔倒了,直到两人也终于看不到对方,银花才缩回车厢,嚎啕大哭起来。
金银山默默地驾着马车,听着银花的哭声,自己心中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