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算的时间果真丝毫不差。
三日后,葛函升终于动了动,勉强睁开眼,往身边一望,挣扎着叫了一声:“襄儿。”
葛月襄立刻上前,并派人通知太医。葛函升刚醒,精神实在不好,等太医检查完,已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葛月襄将太医送出门,忧心的问:“如何?”
太医思量道:“虽是醒了,毒却也彻底伤了身,只怕以后也难恢复正常,只能细细养着,见风受寒、费心操劳,皆不可。”
葛月襄倒是看的开,对太医行礼道:“人能醒来便好,其余都是身外。还望大人费心,将平日里要注意的事务一一告知,家人也好照料。”
太医立刻应下:“好说。”
天色还早。葛月襄将府里安排妥当,带着侍女去醉月阁寻人。
醉月阁是南疆当之无愧的风雅之地,也是千金一掷的销金窟。
入门却是古木森森。
不见雕栏画栋,只有一座半人高的古朴的太湖石立于石路前,上头书醉月二字,飘逸随性。
侍者领葛月襄入内,一路不见花草,只有竹木。
葛月襄让侍女在门口等候,自己推门,就闻得屋里一抹极淡的香气。
明明已过了春分,她总觉得看见了雪。
纱帘之后,一人斜靠窗边,左手执卷,右手撑额,背脊绷的很直,便又在无拘中显露出几分入了骨的克制。
葛月襄立在帘外,阮临淡淡的说:“请坐吧。”
桌上放着一杯茶,葛月襄落座后,手指触了触,竟还是温热。
阮临给她的感觉太过深不可测,葛月襄不敢造次,恭声道:“阮宫主。”
“你并非我慰灵宫人,无需唤我宫主。”阮临翻过一页,说,“我字回川,姑娘唤我表字便好。”
他虽是这么说,葛月襄却也只是换了个称呼:“阮公子。”
阮临不置可否,又问:“葛大人醒了?”
“多谢公子赠药。”葛月襄站起来,深深一拜,“此等大恩,葛府没齿难忘。”
“不需你们记恩。”阮临动作未变,只道,“这药也只能保命,纵使侥幸不死,以后也只能缠绵病榻。”
葛月襄苦笑:“这事我们已知晓。”
“桌上是给你父亲调养用的方子。”阮临语气不变,“若是不信,可以先让府中太医查验。”
“公子多虑了。”葛月襄忙道,“公子雪中送炭,我若怀疑公子,岂不是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