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铉原以为皇上听了肯定要生气,谁知永泰帝却点头微笑,&ldo;这才是真正养过羊的。人知礼仪,但禽兽如何得知?虽羊羔知道跪乳,但跪的也只是母亲,对于兄弟或其他亲戚,可就不如人了。&rdo;
皇上一高兴,就让人把自己的酒壶给程岳拿了去,并道,&ldo;你身子不好,不许多饮,一杯便罢。剩下的,你瞧谁顺眼,就分给谁吧。&rdo;
可这种时候,能随便说看谁顺眼的话吗?
就算不是冲自己来的,傅铉也看出皇上是在有预谋的下钩子了。
但他要钓的是什么?
实在圣心难测。
不过程岳也不愧是京城高门年轻小辈中第一号出色的人物,面对刁难,他坦然让送酒来的太监替他喊了一嗓子。
&ldo;程三公子不胜酒力,哪位海量,愿意分享这壶御酒?&rdo;
一时间,在场的三百进士,除去唱戏的,和离得太远实在听不清的,就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英王府身份是尊贵,却也敏感之极。谁也不愿意在皇上面前,平白招惹一身腥。
不,还是有一个不怕的。
永泰帝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华容光润,气度不俗的男子站了出来。
&ldo;微臣不才,愿替表舅领了这壶御酒。&rdo;
永泰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ldo;早听说,这回的新科进士里,有一个程家的亲戚,就是他?&rdo;
傅铉听得此言,不由手心里暗捏一把冷汗,原来皇上想钓的就是此人?
恐怕他的前程,危险了。
就听程岳满不在乎道,&ldo;不过一门远亲,多少年都没怎么走动了。去年下乡,不意结识了他家老母妻女,便顺手带了些土仪回来。他倒老实,立即上门回礼。只没成想,这回竟侥幸给皇上点中了。&rdo;
永泰帝点头道,&ldo;能考出来,便算不得侥幸,只不知这老实人送了什么礼?&rdo;
&ldo;田七粉,还有茯苓粉。&rdo;宁怀璧老老实实说了,&ldo;一共花了两百三十七两六钱银子,连答应女儿的首饰如今都无钱置办。只等着皇上赏赐,才好回乡。&rdo;
永泰帝听得噗哧笑了,&ldo;朕记得你姓宁吧?要说金陵宁氏也是大族,怎会弄得如此狼狈?&rdo;
宁怀璧道,&ldo;出行前,不论族中长辈,还有母亲都是给足了盘缠的。只是微臣念着家中诸般不易,不愿多花。&rdo;
永泰帝再看他一眼,眼神中终于多了几分好感,&ldo;朕听闻过,你的母亲,很不容易。一个女子,能够顶门立户,还把你和你兄长都培育成人。做儿女的,是该体谅。&rdo;
这明明都是打听好的,还来诈人家干嘛?
傅铉心道,亏得这个进士老实,有一说一,若敢有半点欺瞒,只怕立时就要获罪了。
只听皇上又道,&ldo;既如此,朕索性现在就赏你个庶吉士,入翰林院,也让你替妻儿老母,挣一回荣光!&rdo;
哗!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翰林素有&ldo;储相&rdo;之名,而能考上庶吉士,就是接近&ldo;储相&rdo;的第一步,但这也是最难的一步。
虽说二甲进士皆有机会去考,但那个录取可比考状元还艰难。除了学问要好,家世背景也是要优先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