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他耳膜间满是木珠跳动的声音。
一颗又一颗。
撞的人心口生疼。
怎么会是她呢。
季长澜听见自己对自己说,“她不会回来的。”
……
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季长澜驻足在小径旁,眼前是翠绿的古榕,斑驳的光影从树叶间隙中落下,在他玄黑衣袍上映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痕。
“这是从岭南带回来的种子。”他指尖沾染着晶莹的水露,缓缓将一束被风折落的花放回草里,“那些种子你怎么都养不活,之前你总问我它们是什么,为什么不开。”
“现在你看到了。”季长澜轻声说:“是凤仙,你经常拿去染指甲的那种,轻轻一碰就会蹦出很多种子。”
“它们在这开了四年,到下个月,它们的花期就过了。”
季长澜垂眸,静静擦去指尖的水珠,过分平淡的嗓音无悲无喜:“乔乔,我不想等了。”
“再过十天我就要娶别人。我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你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那种人不值得你喜欢,你只会和一心一意的人共度余生……所以我们没可能了,是么?”
“反正你也不会回来的。”
冷风拂过古榕枝叶,树冠上抖落一片清凌凌的雨,院中花香四散,季长澜忽然低头轻笑起来,“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所以我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乔乔早就不在了。
她根本就不会回来,她离开时所说的等,不过是给他一个活下去的信念而已。
她向来都不讲信用,直到最后还在骗他,而他早就知道。
之前他还能凭借那些自欺欺人的梦境等下去,可是自从半年前他做了那场梦以后,就什么也梦不到了。
那个狠心的小姑娘走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给他。他连她的灵位都没有,甚至无法做到像谢熔那样疯癫。
“我好恨你。”季长澜听见自己静静的说,“你答应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占据我一辈子。”
他站在古榕旁,从清晨到日落,直到天空中又下起雨时,才独自走回了房间。
季长澜再没有去过那处开满花的后院。十天后,虞安侯府举行了喜事。
火焰般的红绸一直蔓延到天边,宴席结束后,他没有去新房,而是回到了重华院里。
不同于院外的喜色,青砖铺就的道路两旁只能看到几颗松柏青竹,触目所及一片翠绿,在寥寥夜色里异常冷清。
季长澜换下喜服,失了暖红相衬,他的面容略有些苍白,淡色的眼瞳里带着酒后的醉意,坐在桌前静静看着瓷瓶中的花。
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