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迟旁边是姐夫田军,每次来商家也跟吟迟一样寡言少语,唯一不同在于,吟迟的寡言少语是天生的,姐夫则因为比较腼腆比较见外,其实私下里特别秀特别能说。
吟迟刚才的话被田军听到,他好像找到了盟军,激动的想跟吟迟握个手,一边苦笑一边摇头,“你也觉得那什么是吧,我一直以为你口味比我重以前还能吃两口,今天简直其实我比你忍的还艰难。”
吟迟嘴角挂上浅笑,似乎并不想执着于一盘菜,在收到田军投来的征询目光,仍旧不忘含蓄“也还好,比较下饭。”
“”
商仪半信半疑夹了一筷子,刚放进嘴里脸部表情变得僵硬,悄默声吐了。
由衷赞叹吟迟这个女婿当的简直太称职了,她以前有眼无珠怎么就没现呢。如果换作以前,咸死他齁死他商仪看好戏都来不及,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和睦相处,她情不自禁开始护犊子。
心里想,老要是吃下这么一盘菜,得喝多少水才能稀释啊
蓦然又想起吟迟在家可是精致到连剩菜都不吃的主儿,没想到在商家如此能屈能伸,她还是头一次知道他以前默不作声给了她这么大脸面。
商仪觉得越是这样她越要给吟迟撑腰,救他于水火之中。
忍了又忍,忍不住皱起一张苦瓜脸,特别高调地问商从业“爸你说实话,这个西红柿炒鸡蛋放了几把盐啊”
商从业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围裙还没脱,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顾秋兰已经拿起筷子尝,脸色骤变,这会儿不仅勾起顾秋兰的注意力,甚至连商尚和商娣好奇之下纷纷品尝。
最后无一例外被征服。
商娣笑了下,“是有点咸。”
商仪准确纠正,“不是有点咸,是太咸,我已经吃不出来咸了,我吃着就只有苦。”
毫不客气的讲,她都怀疑这是一盘盐。作为口味一向清淡的吟迟,很难想象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最后这道菜自然被顾秋兰匆匆撤掉,西红柿炒鸡蛋可以说终于落下历史帷幕,至少以后不会再对两个女婿进行味觉上的荼毒。
商仪从嫁给吟迟以后,夫妻二人很少留下过夜,一是考虑吟迟在这诸多不方便,二是她那间卧室是储物间改出来的,虽然至今顾秋兰都给她空着留着,但狭窄空间一张狭窄的小床,挤下两个人实在勉强。
今晚也不知怎么,难不成秋风把落叶都扫干净之后,北风肆虐万物萧瑟,顾秋兰比往日多了几缕愁思,一反常态的热情挽留她住下。
商仪扭头寻求吟迟的意见,他善于察言辨色,不肖一秒就开口表态,声音温温朗朗,难得的好说话,“刚才陪姐夫喝了两杯酒,我正好有些困,先去卧室休息会儿。”
才怪,吟迟的酒量不能说特别好,但毕竟常年行走于饭局和应酬,就算最近肠胃不适忌酒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到两杯啤酒就能犯困的菜鸟地步,显然只是借口说辞。
顾秋兰今晚果然不出所料的伤春悲秋,拉着她跟商娣翻看儿时老旧照片,感叹岁月匆匆,须臾一晃已经十几年。
有些时候体己话也只有跟女儿说,商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头小子,宁愿抽出这个功夫打几局亡者农药。
有几张顾秋兰年轻时的照片,算不上美人胚子,顶多清秀一流,那时她身材还没福,用现在的化妆技术稍作打扮,中等水平完全没问题。
商仪抬眼,觉她鬓角又增添几缕银丝,精气神儿似乎比去年少了许多。
这大概也是商仪一直对生小孩不感冒的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她觉得把孩子养大的过程就是见证自己逐渐衰老的过程,细思极恐。
三个人把照片翻看着回忆了一遍,顾秋兰才意识到时间晚了回房休息,商仪起身去洗漱,商娣不紧不慢跟上。
商娣“最近有没有稀奇古怪的人骚扰你”
她没进洗漱间,站在门外往内探头,明亮粉光线打在她脸上,语气看似随意表情却凝重严肃,眉头微微蹙起。
柜子最上面,抽屉内存放着一次性牙刷,商仪打开抽屉取了一枚,抬眸看过来,笑眯眯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小时候坊间传闻的邪教组织吗”
商娣愣怔,意识到突然这么问很突兀,想了一二三秒,表情放松语气更轻松“你都这么大了,邪教组织也拐不走你,我有时间还不如担心我闺女,刚才那句话就当我没问。”
商娣穿了一件咖啡色和驼色上下拼接的针织衫,下身深秋牛仔裤,两手掏着兜,肩靠门框神情悠闲。
商仪破开刷牙包装,从盐白亮齿和小苏打两种牙膏中选择了一种,看她一眼,没由来想起什么,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说“我突然现你这个气质,跟我家里一枚项链很配我一次没带过,改天拿来送你是我婆婆一个旧交送的”
说这话时,清爽干净中略带几分明艳的面容映在镜子里,商娣低眼,漫不经心地看着镜子中的脸庞,尽管有句话叫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深究起来,商仪的长相跟商家人一点儿也不像,好在商仪双眼皮她也是双眼皮,而商尚破天荒是个单眼皮,小时候有人说商仪不像她时,商尚一向是个混淆视听的好借口,她一般都会把弟弟顶上去,不屑的来一句“我妹妹不像我那你是没见过商尚,他还是个单眼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