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侯长刀指向穰氏的面门,声音阴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和萧氏到底有无勾结,说!若敢有半句谎话,本侯便立即将劈于刀下!”穰氏魂飞天外,忙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侯爷,我不敢有半句隐瞒!”
“我做姑娘的时候,并没发觉自己有何不妥之处,只是每个月……月事来的时候小腹会疼痛,那时也只以为是身子弱罢了,并没放在心上。后来,我在萧家做客的时候无意中邂逅一位姓杜的公子,那杜公子风流倜傥,又……又有意于我,差丫头送信,约我到后花园的假山洞里一聚,我年少无知,一时糊涂,便答应了,坐席的时候借口更衣离席,到假山洞里和杜公子相会。见面之后杜公子便是极温存的,谁知他脱下我的衣衫之后却变了脸色,穿上衣服,扔下我跑了!我到了这时候方才知道,原来我……我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我在假山洞里呆呆傻傻了好一会儿,发觉有人进来我才慌慌张张的穿衣裳。那进来的人便是……”她怯怯的冲萧氏看了一眼,低下了头,嚅嚅道:“是夫人……”
“你还说你不知道!”罗简怒发冲冠。
萧氏面如金纸,厉声道:“穰氏你诬陷我!我这便自尽明志,可是,我便是到阴间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穰氏吓的颤了颤,目光躲闪,“……是,是夫人的一位表姐……是表姐……”萧氏眼中闪过一抹狂喜,怒骂了穰氏几声,却已不是方才那疾言厉色的模样了。
晋江侯冷冷看着这两个跪在地上的女人,沧桑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穰氏面带愧色,连磕了几个响头,“夫人的表姐性情和善,并没多问什么,我当天便借口身子不爽快提前离席了,以后连着好几个月没有出门。只有一回,是我在漳州的表姑父进京述职,带了他的女儿、我的小表妹同行,小表妹性情活泼,在家里呆不住,我逼于无奈,陪着她去过几家的宴会。谁知某次宴会之后,媒人便上门了,为世子爷提了亲。世子爷年轻英俊,又是位侯府世子,我……我便是想推辞这桩婚事,我也找不着借口啊,我也推辞过的,可家母急了,说这样的子弟还不嫁,那是想嫁什么人,天上的神仙不成?问的我哑口无言。婚姻之事应听从父母之命,家父家母都点了头,我也不敢违拗……”
“你不敢违拗自己爹娘,好意思骗人!”罗简气极,狠狠骂了她一声。
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那样的人,而自己多年来竟然因为和她并不亲近而无所察觉,罗简觉得自己简直窝囊极了。若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太夫人说什么也不能拦着自己休妻啊,那么,自己也用不着这么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如行尸走肉一般。
“你到了罗家,是如何骗过我儿子,以及罗家上上下下的。”晋江侯淡淡问道。
他语气虽是淡淡的,萧氏却知道以他的性情,此时越是不动声色,便意味着心意已决,不可挽回,未免胆寒。
穰氏吱吱唔唔,罗简红着脸怒道:“您不用问她了,这个我记得!新婚那天不知是谁故意捣乱,我刚揭了盖头,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新人,便被一伙人硬给拉出去敬酒了!晚上被灌的稀醉回来,人事不知,第二天醒来之后……”往事不堪回首,他掩面长叹,“爹,我就这么被毁了,我跟太夫人闹过要休妻,她以死相逼,不同意!”
晋江侯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穰氏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分辩的,一直磕头求饶,“我也没什么奢望,只盼着在晋江侯府的好日子多过一天便是一天,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也是我的命,是我的命……”
萧氏承认自己失察、失职,可是坚决不肯招认自己事先是知情的,一口咬定这桩婚事全是太夫人的主张,她这做儿媳妇的不过是奉命行事,无可奈何。
晋江侯沉默良久,下了命令,“穰氏今夜暂且关押在牢房,明日将她连同所有的嫁妆一起送回穰家。我会亲自写信给穰将军,谅他见了这份大夫的诊断书之后也没有面目和罗家争辩什么。”
穰氏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回娘家,可是她也知道哪家知道真相之后也不会愿意要她这样的儿媳妇的,只能掩面而泣,怨自己命苦了。她也没脸再央求什么,事发之后还能从晋江侯府捡一条性命回去,她已经很庆幸了。
“太便宜她了。”罗简恨恨。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消沉,这么多年来虚度的青春年华,他哪里能不恨穰氏呢。
“至于你……”晋江侯目光转到萧氏脸上,面带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