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跑过去看柳郗写的字,看了直摇头:&ldo;你们医生,为什么写字都这么难认啊?&rdo;
柳郗听见笑了,对柳晓说:&ldo;柳晓,你过来坐着,我给你弄个好玩的东西。&rdo;说完,在柳晓面前蹲下,&ldo;柳晓,你腿放松。&rdo;在膝盖下边轻轻一叩,柳晓的小腿往前一踢。
柳郗保持蹲着的姿势抬头对柳晓说:&ldo;这叫膝跳反射,等你上初中学生物课的时候会学到。&rdo;柳晓觉得好神奇,又让柳郗叩了好几次。
旁边那个大哥哥一脸严肃的盯着柳晓看,柳晓心想难道他也想这样玩?
柳晓待了一会儿就准备走,走出卫生室门的时候,听到柳郗低声道:&ldo;别闹。&rdo;声音又温柔又甜腻,柳晓从没听到过柳郗这样说话。忍不住回头看,就看到那个哥哥抱着柳郗俯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柳郗温柔的笑着。
中午回姥姥家吃完饭,柳晓又跟着妈妈回家把晾好的衣服被褥拿回屋,叠好放进橱子里。
周一上学,课间休息的时候,柳晓眨巴着一双大眼盯着文希之说:&ldo;我给你弄个好玩的东西,你把身子转到过道那边,坐好别动。&rdo;说完走到文希之面前蹲下,学着柳郗的动作在文希之膝盖下方,轻轻叩了一下,&ldo;怎么样?好玩吧!神奇吧!&rdo;柳晓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看文希之。
少年因为兴奋,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头发柔顺的贴在额前,宽大的领口露出长长的脖颈,锁骨分明。文希之看着等待自己夸奖的少年,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ldo;你没给其他人做这个吧?&rdo;语气隐隐透着几分急切的味道。
&ldo;昨天柳郗哥哥才教我的,我今天来了就只给你一个人弄过啊。怎么了?不好玩吗?&rdo;柳晓一愣,站起来看着文希之。
文希之抿抿嘴道:&ldo;没,挺好玩的。不过玩多了就没意思了,所以你别给其他人弄了。&rdo;说完这句话摸了摸鼻子。
&ldo;哦&rdo;柳晓懵懵的答应了,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想到万一大家都来玩这个,柳晓腿得蹲废了。
这天放学曹宪过来和柳晓说:&ldo;对了李刚说周六要去划船玩,还找了几个女生一起去,你去吧?&rdo;
柳晓一边走一边和曹宪说:&ldo;划船啊,应该很好玩,为什么要叫女生去啊?&rdo;
&ldo;那天李刚、刘伟、刘建、曹雷在一起聊天,我刚好经过听见他们在那里说咱班女生谁比较漂亮。要是选择一个做女朋友的话选谁。他们非让我选一个,我就也选了,现在好像还剩柳昭月和曹雪没人选。&rdo;曹宪凑过来笑嘻嘻的说:&ldo;你选谁啊?&rdo;
&ldo;我啊?选柳昭月吧!比较熟。&rdo;柳晓随口道。然后转身对文希之说:&ldo;你周六去划船吗?&rdo;
不知道怎么的文希之黑着脸,声音冷淡的说:&ldo;我周六有事不去了。我先走了。&rdo;
&ldo;哎?今天不坐我车吗?&rdo;柳晓在后边问,文希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ldo;我怎么觉得他生气了啊?&rdo;曹宪凑过来说。柳晓摇摇头,不太明白文希之的反应。
到了周六柳晓和曹宪一去去了约定的河边,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两条船。男生负责划船,女生则坐在一起聊天。
柳文静说:&ldo;校长前些天好像摔了一跤,在家养伤呢。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这样你们一人从家里拿三个鸡蛋,拿了交给我,咱们弄个箱子给老师送去。我已经和我们二班的同学都说了,你们一班的看看互相通知一下吧!&rdo;几个男生答应着通知男生,女生则答应通知女生。柳晓坐在船头,把鞋子脱了,把脚放到水里晃荡着玩。
第二天,柳晓偷偷拿了三个鸡蛋就跑柳文静家里。看见来了二十多个同学,拿来的鸡蛋放了一箱子。
柳文静说:&ldo;咱轮流拿鸡蛋行吗?男生先拿女生再拿。&rdo;
一路上换了好多人抱鸡蛋箱子,最后快到校长家的时候,柳文静把箱子要过来抱着。柳文静说大家一起进去太乱了,然后她一个人抱着鸡蛋进去了,大家傻乎乎站在门口等着,过了几分钟柳文静出来,大家就又跟着走了。
回到家,姥姥正在做针线活儿,柳晓看着好玩,非要学。学了大半天,柳晓用一块花布缝了两个小袋子。柳晓看着做的挺好,就打算看看能放什么东西,最后发现橡皮放进去刚刚好。
周一上课前班主任到教室说:&ldo;柳昭月、柳晓、曹宪、纪媛、郑婷,你们几个跟我去办公室一下。&rdo;柳晓五个人就跟着去了办公室,原来是有个知识竞赛,班主任给他们几个报了名,让他们收拾一下,去镇上中学考试去。五个人回去收拾了文具,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中学,一路上说说笑笑完全不像要去考试的样子。十点开始考,十一点半就考完了,几个人直接骑车回家吃饭。
下午到了教室,柳晓从包里拿出昨天做的小袋子,转头递给文希之:&ldo;我昨天自己缝的,放橡皮刚刚好,好玩吧?送你一个。&rdo;
文希之拿在手里看了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ldo;谢谢。&rdo;
柳晓看着面无表情的文希之,雀跃的心情变得低落下来。转身不再说话,一节课柳晓都在本子上反复写&ldo;友谊破裂了&rdo;几个字。
到了放学时间,文希之还是照常没让柳晓载。恰逢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柳晓也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五年级的下学期,一天柳晓回家就发现家里只有姥姥一个人,问了才知道姥爷早上觉得喘不上气。舅舅带着姥爷去镇上医院检查,就直接住了院没有再回来。柳晓天天惦记着姥爷,周五放学妈妈回家接着柳晓和姥姥去看姥爷。姥爷躺在病床上,戴着他那像酒瓶子底一样厚的近视镜,招手让柳晓过去。
等柳晓走到他面前,姥爷拿起洗好的葡萄说:&ldo;晓晓,这个好甜,快点拿去吃。&rdo;
柳晓那天很开心,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妈妈发红的眼圈。这是柳晓最后一次见到姥爷。姥爷住院的这段时间,柳晓老是缠着妈妈去看姥爷,妈妈没有再带柳晓去过。
三个月以后的一天,柳晓放学回家,姥姥说明天姥爷要回家。第二天柳晓兴高采烈的回家,发现家里的人都穿上了白色孝服。到屋里一看,姥爷躺在一张床上,还是戴着那副眼镜。
亲人们跪在床前哭的站不起来,柳晓跑到妈妈跟前一边哭一边说:&ldo;我说要去看姥爷,你不带我去。&rdo;妈妈一直沉默了抱着柳晓流眼泪。
丧事办了三天,柳晓天天在灵棚里陪着妈妈守灵。后来妈妈说,最后那几天姥爷一直说要回家,回去的前一天夜里,姥爷高度近视没戴眼镜就能看到表上的时间,念叨着,&ldo;才两点啊,明天我必须得回家不然就回不去了。&rdo;病房里妈妈和舅舅心想:这看着像是回光返照!于是决定带姥爷回家。
第二天包了辆车,一路上姥爷都没大说话,进门那一刻就咽了气。柳晓听着直流眼泪,还是念叨那句,&ldo;为什么不带我去看姥爷。&rdo;心里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姥爷还不到六十的年纪早早地就去了,村里人都说姥爷没福,因为舅舅的砖厂刚刚开始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