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待打断他,询问周见深受伤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周名善却是已经先吼了起来。
周名善吼道:“何文鸿,你别避重就轻。那几人口音怪异,来历不明,身怀凶器,出手伤人,不是海盗能是何人,你不急着捉拿他们,反而在此”
“闭嘴!”
皇帝就在这里,这个舅兄说话还是这般不知遮拦,怕无罪也要变得有罪了,是以姚骞听得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就沉声喝止了他。
周名善一愕。
因为他自己不仅是姚骞的舅兄,也是跟随他多年一起行军打仗多年的兄弟,他了解姚骞,一向护短重义气,可现在自己儿子受伤,他竟好像是向着何知府?
姚骞喝止了周名善,也顾不上理会他,就问何知府道:“何知府,能请问一下周三公子被刺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既然当事人都在此处,今日又正逢御史大人也在,何大人便在此问一问此案,若周三公子罪有应得,周佥事也越权行事,本督绝不会轻饶。”
何知府道:“都督,街头犯案之事,下臣并不在现场,为免有所偏颇,此案还是由当时就在现场之人来跟都督还有御史大人禀告为妥。”
说完就唤了卢捕头和玄凌的那名侍卫,再对姚骞道,“都督,这位卢捕头是我府衙的捕头,另一位正是先前所说那位小公子的侍卫,当时案发时两人都在现场。”
姚骞耐着性子,道:“好,你们二人就将事情经过陈述一遍吧。”
两人应下,便将周见深当街强抢一姑娘,那姑娘和她祖父不从,周见深便命人殴打那姑娘的祖父,一位小公子路过,看不下去就扬鞭抽打了周见深,然后张镇抚还有卢捕头等人正好就在附近,闻讯过来,想要和解不成,又起了冲突,最后不想那小公子的幼妹突然冲了过来,周见深便持匕首想要挟持小公子的幼妹,最后被小公子的侍卫所伤一事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周见深一直躺在担架上。
他全身裹得跟粽子一样,脸上还鼻青脸肿,原本还装的“奄奄一息”,可在卢捕头和黎侍卫说话之时,好几次都气得差点跳起来。
最后终于忍不住,“虚弱”道:“都督,都督大人,小侄,咳咳,小侄绝不敢,绝不敢强抢什么姑娘”
周名善看见自己儿子这副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瞪了他后面小厮一眼,道:“你来说!”
那小厮本就是跪着的,忙往前爬了几步,道:“是,是,各位大人,我们三公子绝对没有强抢什么姑娘,实在是那姑娘的父亲烂赌,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想要把那姑娘卖去勾-栏院,是我们公子好心,禁不住那姑娘父亲的苦苦哀求,这才买下了那姑娘的。”
“至于殴打那老人家,也不关公子的事,是那秋老头秋老爹不知道事情原委只以为我们是要抢他家孙女,对我们拳打脚踢,小的这才忍不住还了手结果那伙人出现,劈头就对着我们公子一鞭子”
小厮说得简直是泪如雨下。
在他口中,周三公子那就是怜弱惜贫,雪中送炭的大善人,而秋老爹那是发穷恶,玄凌他们那绝对的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周名善听他说到这里就跪下对姚骞道:“都督,犬子行事有时是有些鲁莽,但他却绝不会行违法乱纪之事,至于这姑娘之事,下臣回去之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亦会好生安抚那秋家祖孙。”
“但据张镇抚和犬子随从所述,那帮人身怀武功,出身狠辣,目无官府,又非本地口音,就是寻他们要路引都支支吾吾,行迹实在可疑。都督,我们福州府以前多年都深受海盗之苦,现在好不容易太平了些,对海盗余孽实不应有丝毫大意,以免他们卷土从来,又让我福州重陷海盗和倭寇之苦,是以下臣这才请何知府出通缉令,还请都督明察!”
“为什么你这个人一定要坚持说我阿哥是海盗呢?”
姚骞正待问话,大堂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声音。
明明这声音清脆还带着软软的糯音,却不知为何还是听得姚骞心头一紧。
他抬头,就看到门口的方向正有三人往大堂这边走了过来。
姚骞远远的看到那居中的那个孩子,面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
因为那居中的小少年,虽然能看出年纪应不大,但却是赫然跟自己对面坐着的皇帝生了一张至少有七八分肖似的脸。
不过就是年龄的差异而已。
若是他此时还猜不出那少年是何人的话,他也就做不到堂堂福建督府从一品的都督了。
然后他在震惊中,依稀又想起先前那卢捕头好像说过,周见深之所以被刺,是因为他恼羞之怒之下,曾拔出匕首,扑向那小公子的妹妹,也不知他是想要行凶,还是只是想要挟持那小姑娘
他看着那少年牵着那小姑娘,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被瞬间抽空。
浑身发寒。
这全大周又有谁人不知,帝后和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就是小公主朝阳公主呢?
周见深竟然想要刺杀朝阳公主
还有通缉令
他面色惨白的转头,此刻那张通缉通缉通告就放置在了桌上,他看了一眼,却不敢伸手取过来,更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不仅是姚骞震惊。
除了早已在看到赵允煊时就看出了些端倪的卢捕头,其他人也都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