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翟还单纯得像白纸一般,她对献舞的种种只是出于不由自主的心绪,而不带任何有认知的感觉。她没问献舞从何而来,几时离去,桃园相会是否有断绝的一天。她只信有缘便能相聚,更能不离不弃,无缘纵是至亲也强留不住。听献舞说明日有事,妫翟笑道:&ldo;公子且忙去吧,改日请君听我做的新曲《桃夭》。&rdo;
妫翟和献舞第一晚上约会,星辰并没有在意,第二天晚上,看着天色比往常更晚而妫翟还没有回馆,星辰就不能不担心了。那晚她循声而来,果然见到小主子和一个飘逸俊秀的男人在一起舞剑喝酒。她什么也没有说悄悄退下了,妫翟回来后,她也没有问,妫翟应该有她自己的空间和生活。但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八天,妫翟还一直在和这个男人约会,星辰就有点不放心了,她担心妫翟遇到了不该遇的坏人。妫翟和献舞要约会的第八天晚上,星辰还装作对妫翟连日来的反常佯装不知,看到妫翟拿着骨笛出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她准备去见见这个男人。
到了桃林里两人相聚的地方,星辰将新作的披风为妫翟披上:&ldo;女公子,夜深了,您该安歇了。&rdo;献舞的心咯噔一跳,女公子?莫非这位神仙模样的姑娘是当今国主的女儿?那不正是自己的表妹吗?论年纪,表妹应该是这样的岁数了。难怪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害怕,难怪总是夜里才来。
星辰转头向陌生人福身行礼道:&ldo;尊下也请回吧,夜深露重,恐伤贵体,有缘自会再相逢。&rdo;她行的是陈国宫中的大礼。献舞大惊,这穿着简约的女子不正是集市上卖布的星辰姑娘吗?献舞想着集市上的偶然牵挂,欣慰不已: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妫翟见星辰来叫她,就向献舞道别,临行前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来,对献舞道:&ldo;明日我有要事,夜里不会来此,请兄台不要空等。&rdo;说罢留给献舞一个充满笑意的回眸飘然远去。这句话让献舞更笃定相信眼前的仙女就是自己的表妹,明天夜里是姑母的寿宴,她不能来才是正理啊。那一刻,蔡献舞竟呆得忘了说话和道别,啊,这是我的表妹么?几年不见怎会出落得如此绝伦?
星辰关上门扉,拉长了脸,强作审问起妫翟来:&ldo;快快从实招来!&rdo;
妫翟见星辰那副强作认真的模样,强忍笑意,道:&ldo;姐姐要我招什么?&rdo;
&ldo;那个男人是谁?&rdo;
&ldo;我,我不知道。&rdo;妫翟歪着头天真地看着焦急星辰。
&ldo;你!&rdo;星辰气急,用手戳了妫翟额头,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数落妫翟开来,&ldo;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你既然心里喜欢人家,为什么连人家叫什么也不问?&rdo;
&ldo;我没有喜欢他,为什么要问他的名字呢?就算是喜欢,问了名字又如何?
他不想来的时候,你也不一定能找着他啊。我倒疑惑你为何气恼,怎比我要在乎?&rdo;
&ldo;那这么说你是不喜欢他喽?&rdo;星辰更不相信了,&ldo;那为何你每一夜都跟他琴笛相和,谈兴至浓呢?&rdo;
&ldo;不过是觉得他为人不失坦率豁达,又通音律知书理,颇有趣罢了。&rdo;妫翟认真地说。
&ldo;就这样?&rdo;星辰气急不已,&ldo;孤男寡女深夜相会,人家于你就是一句&lso;颇有趣&rso;?难道你见着他,就没有紧张脸红心怦怦跳的感觉?&rdo;
妫翟更迷惑了:&ldo;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感觉呢?这样就是喜欢吗?那,姐姐你有遇到过吗?&rdo;
星辰被这样一问,脸烧得绯红,赶紧打马虎眼道:&ldo;我……我怎么会有,只是听别人说起罢了。总之,这件事你得听我的,要是没有那样的感觉,就再也不能这样单独跟男人相处了,尤其是陌生男人。&rdo;
妫翟虽有些不解,但是见星辰说得慎重,便答应了。这个男人是谁她没有很关心,她心里惦记的是另一件大事。
&ldo;姐姐,一切可都打点好了?&rdo;
&ldo;都打点好了。&rdo;星辰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ldo;只是,真的要去吗?&rdo;
妫翟点头,眼神坚毅:&ldo;再不去,日后再见祖母一面更难。蔡姬明日定然抽不开身,听说蔡侯要来,哼,她肯定使出浑身解数来应酬,哪里还会紧盯着西陆行馆不放?&rdo;
星辰点头道:&ldo;正是,辕涛涂将军已经暗中调了西陆行馆的守卫,明夜戌时换岗之际正好进去。何况桓公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些人都是认识我的,定然不会声张。&rdo;
且说献舞回了别馆,不像之前情绪纷乱,反倒气定神闲,叫近侍小心收拾着礼物,预备一早就去拜见蔡姬,为蔡姬贺寿,顺带能见一下表妹。
重华殿内,妫雉翻来覆去还是没有选好中意的衣裳。蔡姬摇头叹气,她这个女儿论容貌不输旁人,但心智还是差了些,也许是初尝爱恋,有些紧张倒也情有可原。
&ldo;你再这样闹腾下去,天都要亮了。怎么选件衣裳倒这么费周章了?&rdo;
&ldo;母亲,我实在不知道要穿哪件才好。每一件都好看,可是细看又好像都不像样子!&rdo;妫雉心焦不已。
蔡姬看着床榻上铺开的衣裳,对精致绣工赞叹不已,但也撇嘴摇头:
&ldo;你表兄生性稳重,不喜浮华,这些浮艳的花色他不会中意的。依我看,这件浅色的水仙花纹倒是不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