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峦原本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小揪揪,结果看到了他带着高冠的发髻,
只好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那以后仲兄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什么话都跟你说,行了吧?”
秦鱼这才高兴了:“本就应该如此。”
秦峦又看了一眼秦鱼的小髻,想到方才说的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子来,递给秦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听说你要做栎阳令的时候给你做的簪子,是从老库里选的一截木头,说是叫什么沉香木,闻着香香的,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就做成一个簪子,送给你做礼物。我第一次做,手艺粗糙的很,你别嫌弃。”
秦鱼颇有些惊喜的接过簪子,见簪子尾端雕刻着一个鱼头?簪身上有交错的一些刻痕,应该是鱼的鳞片和鱼的尾巴。
雕工确实有些粗糙,但簪子材料好啊,摸在手里油光水滑的,一看含油量就非常高,还是黑色的,多么难得。
秦鱼高兴道:“多谢仲兄,我很喜欢。仲兄,你帮我戴上吧。”
秦峦迟疑:“你不嫌丑吗?娇娇可是很嫌弃的说丑死了。”
秦鱼深沉道:“你们不懂,这叫抽象,抽象知道不?所谓抽象,就是越丑越好,至少,我能看出来这是一尾鱼,一看就是给我的。”
秦峦咧嘴笑道:“没错,你是咱们家的白鱼儿,我就雕了一尾鱼给你。”
秦峦是真的高兴秦鱼能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更高兴秦鱼在受到大王的赏识之后,仍旧待他这个兄长如昨日,接下的日子,他紧紧跟在秦鱼的身边,虽然秦鱼说他是兄长,但他仍旧像是侍从一般照顾他,保护他。
秦鱼对秦峦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他现在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水车、水碓、水磨房的推广上。
铜制蒸馏釜的改良和制造交给栎阳工室这边的墨者之后,木林就去跟秦鱼说,他要去栎阳公田那边看看,能不能建造一个坑池。因为公田那边养有牲畜,在那边建造一个坑池,可以方便那里的隶臣妾们用火和肥地。
秦鱼自是举双手赞成,说实话,他现在手里的活计巨多,还要抽空学习,建造沼气池的事,他给忘的差不多了。
挑了一个日子,秦鱼带着秦峦和木林,一起往栎阳公田这边来。
栎阳公田是一个占地非常广阔的农场,这里不仅有按照农官的指导和要求耕种作物,还蓄养了许
多的牛羊豕和马匹,以及开办了许多的小手工作坊。
耕种和畜牧就不用多说了,小手工作坊里,五花八门,品类众多到囊括了一个人的衣食住行,有编草鞋的,编竹筐的,有做蒸(一种照明器具)的,有制陶的,有纺织的,有制衣的,有打造马车的,还有专门制作箭杆的,甚至还有打造棺材的,总之种类非常多。
当然,在这边工作的人,除了官吏等管理人员,其他的就都是隶臣妾,以及秦鱼从秦王那边接手过来的刑徒。
他们完全没有人身自由,更不能拥有财产,他们从生到死,都是属于秦国的。
秦鱼带着木林过来的时候,负责这边的厩院守正在给小吏臣妾们量身高。
秦鱼好奇,就停下来看了一下,他见凡是高于六尺的小隶臣,就归入大人那一列,不满六尺的,就还是回到小孩子那一列。
其中一个小隶臣,身高已经高于六尺,不由哭丧着脸跟量身高的小吏道:“我还不满十三岁,还不到傅籍的年龄。”
小吏无情道:“你身高已经满六尺,就算成年了。”
小隶臣:“可我记得自己的生辰,我是秦王二十八年生人,上个月才满十二岁,就是算虚岁,也只有十三岁。”
小吏:“可是你已经满六尺了。”
小隶臣欲哭无泪,只能垂头丧气的站到了大人那一列,脸颊上慢慢的划下一滴泪来。
归到大人这一列,意味着他以后就要干大人的活,也没有对小孩子的优待了。可是,他才十二岁,空长了个子,却还没有长出大人的力气,跟着大人一起做活,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繁重的劳动,顺利的长大。
厩院守见秦鱼盯着那个一直强调自己还没有成年的隶臣看,就跟秦鱼解释道:“秦律规定,隶臣妾中,凡是小男子满六尺的,小女子满五尺六寸的,都算成年。”
其实秦鱼最近学过这方面的律令,也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判定一个人是否成年的普遍标准,因为正常成年男子的普遍身高,都在六尺(一米四)左右,秦律便规定凡小隶臣,身高满六尺就算成年了。
为什么只对隶臣妾做这样的规定呢?因为秦国有户籍制度,凡是秦国的正经国人,从出生三个月起,就要到乡里去做登记,记录自己的
出生日期,然后等十五周岁、十七虚岁的时候,就算是傅籍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