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六年前的鱼安,你与你娘生死分别时,最庆幸的是什么?
那鱼安回答的必然是,在她娘走的最后一刻陪在身边,能够见上最后一面啊!
对于钟离童他来说,亦是如此,可是错过了。
“世子这么在乎王妃,每次抓药煎药都是亲自去看着的,生怕有一点疏漏,将王妃护得好好的。”小抉在一旁小声嘀咕,“若不是昏迷不醒……”
鱼安微张开嘴,听完这话后,身体一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倒在床上,喃喃道:“本宫的错……”
谢若景一记刀眼射向小抉,严声道:“公主身旁怎么多了个不长眼的奴才?滚出去!”
小抉只是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命,并没有出去。
“滚出去!”
这一声,谢若景是真动气了。
小抉立即低头提裙从地上爬起来,匆匆饶过谢若景跑出去。
鱼安又怎看不出小抉是故意说这话的呢,但她现在没有心思计较这么多,满心满脑子都是钟离童。
谢若景见鱼安失了魂一般,轻叹一口气。
“你若想去钟离王府,等世子醒来再说,期间会有不少挑事的,父皇会为你一一压下。”谢若景说完这些,示意屋里的其他下人也离开,见无他人后,谢若景继续开口,“钟离童自小就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又聪明伶俐,他是想不到把罪怪在你身上的,只会自己一人闷闷压着,所以你不用担心。”
“父皇……”鱼安并未松一口气,反而心更揪,无法告知谢若景她的想法。
生死离别她体会过,那种遗憾是一辈子的事,难以忘却,更何况是那种不会把错怪在别人头上自己默默压着的人。
那可是钟离童的母亲,他无时无刻都不松懈对待的至爱之人啊!
钟离童即便不怪她,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若不是她非要进去,非要用力离开房间,楼阁就不会塌,钟离童就不会受伤。他没有昏迷不醒,王妃也许就不会离开,即便离开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这件事,没有理由不算在她头上啊!
谢若景看出鱼安心难安于何处,轻轻叹一口气,“鱼安,你不必背负过多,那是他该的。”
何其相似的话,钟离童也是表达这么个意思的。
鱼安心里难受得紧,更多的是心疼钟离童。
“可是父皇,这不是不该背负的东西啊?”鱼安急忙反驳,她想分担这份苦,奈何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
“是不是该背负的东西岂是你能轻易下结论的?你要做的难道不是想着如何解决吗?”
谢若景与鱼安讲不通,也不准备讲下去了。他望着一脸不明白又不服气的鱼安,只得撂下一句“你自己想想吧!”就转身大步离开。
而这一天除了小余送饭服侍洗漱外,鱼安殿里都无人,怕是谢若景吩咐的,奈何鱼安心里仍是堵着一块,过不去。她知道谢若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些,可是……她真的觉得害了人,钟离童被自己害惨了。
望着外面枝头的花被风吹残,一滴两滴的雨珠拍打在枝头,晃得树枝轻微地摇了一下。
下雨了……
天也在掉泪吗?
鱼安望着裹着白纱的双手陷入沉思。
两日后,鱼安从小余那里得知钟离世子醒了,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后觉得不合理,又坐了下去,焦虑不安中带了几分欣喜。
“殿下,要出宫吗?”小余连忙问道。
“要的!”谢鱼安俯视一下自己,最近都刻意素衣装束,想到钟离童得知消息,陡然黯然,“现在就去钟离王府吧。”
“公主不准备打扮一下吗?毕竟要见世子殿下。”小余笑问鱼安。
鱼安皱眉,“不必了,现在你就去准备吧。嗯……还有,这两天怎么不见小抉?”